很轻,却持续了整整七息。
苏锦黎站在窗前,望着皇宫方向,低声呢喃:“开始了。”
而第一个要开口的人,正是那个再也说不出话的赵十三。
紫宸殿外,听政台搭在丹墀之下,七级青石阶上铺了粗麻布,象征“民声不饰”。
辰时刚过,百官肃立两侧,目光如刀,盯着那七位素衣佩符的平民代表。
太子一党早已暗中串联,只待开场便以“礼崩乐坏”为由发难。
第一个登台的是赵十三。
他步履蹒跚,手中捧着焦黑木笛,身后背负一只油纸包裹的卷册。
台下已有官员冷笑出声:“此等残废,焉能陈情?莫非是要哭诉不成?”
可当赵十三缓缓展开那页泛黄残纸时,全场骤然死寂。
那是东厂密档的残页,边角烧灼,墨迹斑驳,却清晰列着三百零七人姓名——全为当年被灌“净音汤”的乐工。
名单末尾,赫然盖着皇后私印,批语冰冷:“凡涉《太平引》者,喉骨尽毁,永绝宫外之音。”
监察御史怒喝:“伪书!定是王府伪造!”
赵十三不答,只将木笛轻放在案上,然后双手颤抖地指向自己的喉咙,又缓缓举起那份名单,目光扫过诸公卿,一字未说,却胜千言。
就在这时,台下传来稚嫩童声。
一名十岁左右的瞽目孩童被人牵上台来,是城南瞽目坊推举的诵读者。
他看不见众人,只朝着声音的方向朗声背诵:
“娘为何不能唱歌?她说她记得一支曲子,叫《太平引》,可她一开口,官差就来了……她说,那不是罪,是声音。”
孩子的声音清澈如泉,在寂静的宫门前一圈圈荡开。
几位年迈礼臣低头掩面,手指微颤。
有人悄悄退后半步,避开了这双看不见的眼睛。
与此同时,七王府偏院。
萧澈倚在榻上,苍白指尖捏着一枚断裂的玉玺碎片,轻轻放入漆匣。
他咳了几声,墨色手帕沾上血丝,却仍提笔写下一行字:“此物已废,但谎言犹存。”随即将匣子交给暗卫,“送上去,不必藏名。”
半个时辰后,那匣子出现在听政台侧案上。
崔明瑜打开时,全场屏息。
承律玺——曾是先帝钦定“天命所归”的信物,二十年前一场大火中焚毁。
如今这枚碎片,却是从废墟深处挖出,断口处刻有极细的篡改痕迹:原印文“奉天承运”中的“运”字,被人以秘法磨去一划,改成了“奉天承诈”。
真相无需多言。
第三日深夜,韩四娘披着夜雨潜入七王府。
“东厂残部已入地宫,”她声音急促,“他们在听政台下方埋设‘静音瓮’,一旦百姓发言超时,瓮中气机触发,释放麻痹烟雾,届时群臣昏厥,便可污蔑民怨失控,酿成大狱。”
苏锦黎正在灯下翻阅《礼乐通考》副本,闻言并未抬头,只淡淡道:“铁三爷还在府外候着?”
“已等了两个时辰。”
“请他进来。”
次日凌晨,七口新陶瓮悄然运入宫禁,外形与静音瓮一般无二,静静埋入听政台基座之下。
唯有内行人才知,这些“回音瓮”内部嵌有磁石阵列,专为放大特定频率而设——正是三百年前《太平引》初奏时的主调。
听政最后一日,主持官员故意拖延流程,待最后一名发言人结束陈词后,仍不肯宣布散会。
计时铜漏滴尽,机关触发。
一声低鸣自地底升起。
众人正觉头晕目眩之际,七口瓮齐齐共振,一道苍老而激昂的声音骤然炸响,仿佛穿越百年风尘:
“你们听见了吗?这是三百年前第一个敢唱《太平引》的人!”
声浪滚滚,直冲云霄。
宫墙震颤,乌鸦惊飞。
连皇帝都在龙椅上猛然坐起,瞳孔剧缩。
而地宫最深处,那口沉寂千年的哑钟基座裂缝中,铜液悄然流动,缓缓拼出一个倒写的“醒”字,在幽暗火光中微微发亮。
那一夜,苏锦黎独坐窗前,听着远处更鼓声声。
风穿庭院,拂动帷帘,她忽然闭眼,耳边竟响起前世金殿之上的冷笑——
“你不过是个庶女,也配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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