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黎每日只来一次,站在门外静立片刻,不语,也不敲门。
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催——尤其是当一个人正用身体残缺去对抗天地法则时。
直到第三夜子时,风向转北,天幕无星。
一声极轻的“咔”从地底传来,仿佛锁扣松动,又像骨节归位。
门开了。
铁三爷站在阴影里,满头灰发被汗水黏在额前,双手布满烫伤与割裂的痕迹。
他怀里抱着一方黑布包裹的物件,沉重得让他不得不弯腰支撑。
他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向书房中央的檀木桌,将那东西轻轻放下。
苏锦黎走上前,掀开一角黑布。
铃身不过掌心大小,青铜为体,表面却泛着幽蓝波纹,层层叠叠如水流转。
最诡异的是它的声音——它没有声音。
哪怕指尖轻弹,也听不到半点清响,只觉指腹微微发麻,似有电流穿过。
沈琅捧着测频管进来时脸色发白。
她将管口对准铃体,刚按下启动钮,玻璃管内的汞柱便疯狂跳动,瞬间冲至极限,发出刺耳的嗡鸣。
下一瞬,管身“啪”地炸裂,碎片溅了一地。
陈老踉跄上前,拾起残片,颤抖着摸了摸断裂处的角度,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另一根备用管上微弱的余震读数。
“它在骗机器。”老人沙哑开口,眼窝深陷,“频率模拟得太完美……完美到不像回应,而像预判。就像一个假装听话的奴隶,等你放松那一刻——”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
这铃不是为了“响”,而是为了“藏”。
它能模仿缄语丝的律动,混入系统而不被察觉;更可怕的是,它还能反向吸收那些被操控者释放出的能量,像一张沉默的嘴,慢慢吞掉整个声控网络的根基。
“可以用了。”苏锦黎低声说。
她当即召来赵十三——那个脸上有疤、话比影子还少的暗线死士。
铃被重新包好,塞进一只装药渣的竹篓底部,由他亲自送往东厂暗库西侧第三口废弃排水井。
线索则通过一名被捕后“归顺”的东厂小吏泄露:七王府私造伪铃,意图取代真遗铃,掌控全城声脉。
消息传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城南瞽目坊的孩子们突然集体梦魇,哭喊着从睡梦中惊醒,说听见“地底下有人唱歌”,唱的是他们从未学过的《太平引》变调。
没人知道那是伪铃第一次真正“呼吸”。
三日后深夜,东厂行动。
一支十二人的黑衣队潜入西巷废井,掘出竹篓,确认铃体无误后迅速撤离。
他们动作利落,路线精准,显然是早有布控。
可就在踏出井口、跃上屋顶的刹那,四周屋檐下数十个陶埙同时响起——不是乐音,而是杂频风暴。
高音撕裂空气,低音钻入颅骨,中间夹杂着婴儿啼哭、钟碎、火焚的幻听片段。
所有佩戴缄语丝的人当场跪倒,耳道渗血,手中的铃几乎脱手。
埋伏已久的暗卫杀出,韩四娘亲自带队,刀光一闪便斩断领队咽喉。
其余人或擒或杀,唯有一名刺客在濒死之际咬破唇间蜡丸,一道短促哨音射入夜空,快得连风都追不上。
那声音没有方向,也没有意义——除非你正躺在地宫第七层的铜床上,听着裂音环因预警而自发震颤,看着新的铜液从钟壁裂缝中缓缓渗出,滴落在早已堆满喉骨灰烬的祭盆里。
苏锦黎接到密报时正站在窗前。
她展开地图,目光落在那条贯穿皇城地基的古老风道上——它始于东厂密库,止于地宫主钟基座下方,是当年铸造时预留的冷却通道,如今却被用来输送“声祭”。
“他们要提前动手了。”她低声说,指尖划过风道终点,“但我们已经替他们选好了坟。”
烛火摇曳,映得墙上影子如钟摆般晃动。
而在王府最深处的地宫入口外,七具人偶静静排列在石台上,胸腔内橙光忽明忽暗,节奏平稳,如同沉睡中的心跳。
喜欢庶女攻略:病弱皇子的千层套路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庶女攻略:病弱皇子的千层套路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