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骚动,议论如沸。
苏锦黎站在门外石阶上,远远望着这一幕,指尖轻轻摩挲袖中一片薄纸——那是昨夜李砚卿悄悄送来的工部档案库钥匙拓印。
风拂过她的鬓角,带来一丝早春的凉意。
她转身离去,脚步无声。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关于声音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新钟未响,旧梦已碎。
而苏锦黎要的,不止是碎。
她回到七王府西厢书房时,天色尚早,案上却已堆满了各地驿站连夜送来的文书。
她没有立即翻看,只是静静坐下,将袖中那片薄纸取出,平铺在烛火映照的桌面上——李砚卿的字迹清晰可辨:“库门三更可入,守夜人已换。”
正音局成立的消息像风卷残云,震动朝野。
但苏锦黎清楚,一纸诏书能立机构,却压不住那些藏在暗处的伪器与谎言。
若想真正撼动沈家多年经营的礼器造假网络,就必须让证据自己开口说话。
于是她连夜拜会户部侍郎裴文远,以“祭祀大典将至,恐礼器不合规制”为由,提议联合发布《祭器溯源令》:凡天下府州县,须于七日内上报现存编钟、律管等礼器铭文编号,并附监铸官印信。
此令一经发出,六百里加急传遍十八道,民间震动,官场哗然。
与此同时,李砚卿悄然潜入工部档案库。
三更鼓响,月隐云后。
他手持拓印钥匙,避开巡夜更夫,轻轻推开尘封多年的第三重库门。
里面铁架林立,卷宗如山。
他按计划直取近三年铸造批文,逐一比对铭文编号与签发记录。
整整两个时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抄录下三百七十六项数据。
次日清晨,这些数字被送往正音局。
郑明远亲自执笔绘图,将全国上报的礼器铭文与工部底档对照,制成一幅巨幅黄绢图表,悬挂于正音局门前高台之上。
阳光照耀下,红笔圈出的错误密密麻麻,触目惊心——十八府所报编钟,仅三套与原始批文一致。
其余皆无备案,或编号重复,或年代错乱,更有甚者,铭文竟出自早已失传的“永昌前律”。
苏锦黎立于台下,看着人群由窃语转为喧哗,再变为沉默。
她在图下方提笔写下八个大字,墨迹淋漓:
“你们听见的,都不是真的。”
百姓仰头望着那行字,有人低声念出声来,随即久久不语。
乐工们眼中泛起血丝,仿佛终于明白,他们一生演奏的“正音”,不过是权贵手中篡改过的回声。
而在宫中养病的萧澈,也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
他倚靠软榻,披着玄色绒氅,面前堆着各地密探送来的反应简报。
当他看到正音局门前那幅图表的照片时,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清越的钟响。
轻、短、准——那是陈拙亲手铸造的小型测音钟,悬挂在七王府檐角,专为校验音高而设。
此刻随风轻摇,发出一个纯净的“宫”音。
他抬眼望向月下钟影,忽而低声道:“他们以为烧掉名录就能抹去一切,却不知有些人,宁愿拿命去记下一个音。”
苏锦黎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闻言轻轻点头:“现在,轮到我们给他们定调了。”
话音刚落,远处皇宫方向骤然响起急促鼓声——三通连击,乃是皇帝紧急召集朝会的信号。
内侍匆匆送来议题名录,上面赫然写着:
“废除乐工贱籍,议。”
屋内烛火微微一颤。
而在城南国子监外,沈琅正独自站在空旷的广场边缘练习步伐。
她手中并无木匣,却仍下意识地双手虚托,仿佛那截永昌律管从未离手。
迎律归宗之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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