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在纸上,仿佛有血色流动。
她没有烧它,也没有藏它。
只是轻轻吹了口气,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低语:
“该让它落地了。”冬至后第三日,寅时初刻。
天穹漆黑如墨,寒风卷着残雪掠过宫檐。
钦天监的铜漏滴到最后一声时,程砚秋站在钟楼最高处,指尖轻轻拨动一根锈蚀的机括。
她戴着薄绸手套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这一瞬,她知道整个大胤朝的命运将被重新校准。
“祥瑞鼓”响了。
三十六声,浑厚悠远,穿破寂静长夜。
这鼓自开国以来从未真正敲响过,只载于礼制典籍——唯有天降符命、圣物显现之时方可启用。
值守太庙的礼官惊起奔出,循声望去,只见偏殿屋脊之下,果然悬着一只青铜匣,以褪色黄绸系缚,随风轻摆,像从天上垂落的一道判决。
“先帝遗训”四字,墨迹斑驳却清晰可辨。
消息传入宫中尚在梦中的人尚未睁眼,朝廷已乱作一团。
礼部尚书亲赴查验,开封一刻,所有官员皆屏息。
那纸上赫然是松烟金粉墨印,印泥经年未褪,反而因氧化泛出暗红光泽,如同凝固的血痕。
更令人无法辩驳的是,匣体铜锈成分与三十年前宗庙修缮所用青铜批次完全一致——那份记录,藏在太常寺最深处的档案里,连现任主簿都未曾翻阅。
“此物若伪,何人能知当年铜料配比?”一位老祭酒颤声说,“除非……他曾在先帝身边。”
无人再敢轻言销毁。
苏锦黎立于王府窗后,远远听着报信暗卫低声回禀,脸上无喜无悲。
她早知道,真正的力量不在刀兵,而在众人对“天意”的敬畏。
他们不信一个人能对抗皇权,但他们会信一个从天而降的遗诏——尤其当它出现的时间、地点、材质,全都严丝合缝地嵌进礼法程序之中。
她转身看向案上摊开的《贡墨册》副本,手指缓缓划过那一行被朱笔划去的记录。
三年前消失的墨锭,今日终于“归来”。
与此同时,萧澈已在影壁下站了半个时辰。
他掌心握着一枚玉珏碎片,边缘磨损,纹路却依旧清晰。
那是幼年时,他与那位未曾即位的庆元王兄各执一半的信物,约定他日相认凭此为证。
如今,它静静躺在密谕匣底,仿佛穿越岁月而来的一声低语。
风拂过他的病弱身躯,咳嗽几声,唇角却扬起一丝极淡的笑。
“我们没有伪造什么。”他望着漆黑夜空,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是过去不肯安睡。”
而在乾清宫深处,张慎跪伏于空殿之中,面前烛火摇曳,映照御座孤影。
他曾是先帝近侍,也是那场东宫大火的唯一活口。
此刻,他盯着那把空荡龙椅,耳边似又响起烈焰吞噬纸页的噼啪声。
“烧掉的……到底是什么?”他喃喃自语,
片刻后,一道密令自侧门悄然送出,由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疾步送往南苑别院——
谁也不知其内容,唯见那封缄口无题的信函,盖上了久未启用的“乾清亲启”紫泥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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