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辞庄重,滴水不漏。
可苏锦黎在王府偏厅读完抄本时,只轻轻一笑。
“他想把天象变成遮羞布。”她对坐在窗下的萧澈道,“可天不会说话,会说话的是铸钟的人。”
萧澈没应声。
他正用银针挑开一只黑漆小盒,里面是一片薄如蝉翼的铜片——赵九龄亲手从新钟腹中取出来的残页拓模。
八个字清晰可见:“代身癸,承运七载,归墟守命”。
字体古拙,却与礼部藏档中皇帝登基大典所用礼器铭文笔意一致,连勾画转折处的细微顿挫都分毫不差。
这不是民间私铸,而是宫廷匠作监原模翻制。
“他们在重造的不是钟,是符。”萧澈声音很轻,像在自语,“一个能让时间‘合法’停摆的符咒。只要这钟响了,就等于宣告:陛下的意志仍统摄四时——哪怕他人已不在明处。”
苏锦黎指尖抚过拓片边缘,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真正怕的,不是钟没响,而是有人听见了不该听的声音?”
萧澈抬眼。
她继续说:“程砚秋拉那一下,不是为了报时,是为了证明——钟还能响。而一旦它能响,就意味着,有人可以决定什么时候让它响。”
空气静了一瞬。
片刻后,萧澈提笔,在一张素笺上写下八字批令:“伪响非天律,考工自有证。”随即封入火漆信囊,交给候在外间的暗卫。
“送去各省学政衙门,匿名。”他说,“附上《考工记·钟律篇》古注本,就说——这是某老儒临终献书。”
风雪止于黎明,京城屋顶积白如纸。
然而就在当日午后,街头巷尾悄然流传起一种说法:朝廷要铸的新钟,并非补漏修废,而是“代命镇魂”之器;更有知情者称,模具出自先帝密匣,当年仅用于登基祭天,凡再动用,必主皇权更迭。
流言如细针,刺入每一处权力缝隙。
湖广、江西两地学政次日便回奏,请旨重审“时辰紊乱期间”所有官文书效力;翰林院几位致仕老臣联名上疏,请求重启“天律议政”旧制,由三公九卿共参天象异变。
甚至连一向沉默的宗人府,也递了份轻飘飘的条陈:请查历代皇子殡葬规制是否合礼。
萧澈看着这份条陈,久久未语。
苏锦黎站在屏风旁,望着窗外渐融的残雪,忽觉一丝异样——仿佛有什么被埋得很深的东西,正随着这场关于时间的争斗,一点点浮出地表。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大理寺少卿谢云归,正立在宗人府尘封多年的档案阁前,手中执灯,目光落在一册泛黄卷宗的题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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