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赵九惊得险些打翻药盏。
萧澈抬手止住他,目光落在那片血迹上,怔了片刻,忽然笑了。
笑得极轻,也极冷。
他撑起身子,从枕下抽出一张黄麻纸,蘸着唇边血,在纸上写下一个字:“藏。”
笔锋凌厉,一气呵成,仿佛不是用血写的,而是用命刻的。
赵九心头一震,不敢多问,立即召来心腹,命人将府中所有明处悬挂的铜铃尽数取下——那是先帝御赐的羽林旧制铃,曾悬于前院廊下,风雨不落。
如今却被裹进粗布,悄然送入地窖封存。
取而代之的,是市井常见的竹骨风铃,样式简陋,声响杂乱,混在檐角,毫不起眼。
当夜三更,宫中密探潜至王府外围,攀墙窥视。
只见主院灯火昏沉,连廊灯都未点亮,唯见几串破旧风铃在风中晃动,发出断续嘶哑的声响。
探子伏在屋脊良久,终未见异状,只得回禀:
“七爷病重,连灯都懒得点。”
皇帝在御书房听完奏报,静坐良久。
烛火映着他半边脸,阴晴不定。
他盯着那份薄纸,一字未语,只是缓缓合上了眼。
那一瞬,像是信了,又像是更不信了。
而此时的京城,已悄然换了天地。
元宵前三日,朝廷迫于民怨,终于松口解禁灯会,限令三日。
消息一出,万人空巷。
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挂起花灯,孩童提着各色灯笼满街跑,笑声如潮。
苏锦黎换了一身素青布裙,混入市集人群。
她走过糖摊、布坊、灯笼铺,看见卖风筝的老翁在骨架上系了铃铛形状的彩纸;听见茶楼说书人拍案惊堂,手中醒木竟嵌着一枚小铃,敲下去“叮”地一声脆响;甚至路边乞儿摇着破碗,碗底也粘着半截残铃,晃起来哗啦作响。
她一路走,一路看,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
直到一个幼童从她身边飞奔而过,高举着一只纸扎的铃形灯,红纸金边,上头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平安”。
风一吹,纸铃轻颤,虽无声,却仿佛有音。
她脚步一顿,伸手探入袖中。
指尖触到一枚冰冷的金属——那是她最后保留的一枚真铃,无铭无纹,内腔藏焦纸残片,曾是羽林哨部最高信令的载体。
如今它不再发声,也不再传递任何命令。
她把它留在身边,不是为了用,而是为了记住。
她轻轻摩挲了一下铃身,然后收回手,仰头望去。
整座城池灯火如河,星河流转。
无数铃形物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有铜的、铁的、瓷的、纸的、木雕的、布缝的……形态各异,声音纷杂。
它们挂在屋檐、腰间、车辕、婴孩的摇篮上,早已融入烟火日常。
她低声开口,像是对风说,又像是对这座城说:
“现在,他们连烧都烧不完了。”
话音落下,风起云涌,万铃齐鸣,如大地呼吸,绵延不绝。
而在城北一处幽静别院里,崔明远正跪坐案前,面前摆着一份名录。
他盯着“东市韩砚售吉祥八音盒三十具”一行字,眼神渐冷。
他提起笔,在页末批下一行小字:
“形似者录,声近者记,凡涉‘铃’象,皆不可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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