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黎站在案前,指尖还残留着那封投书的触感。
纸页粗糙,字迹歪斜,是旧仆陈伯的手笔——她母亲身边最后一位活着的老人。
信中只说一事:那一夜,夫人亲令心腹嬷嬷端药入偏院,不多时,屋内传出闷咳与水泼声,随后便是“病逝”的通报名册。
她没哭。
眼泪早在前世葬送在冷雨泥地里了。
如今重见天日的,不该是哀泣,而是刀。
“韩砚。”她转身,声音如常,仿佛刚才焚信的动作不过日常琐事。
门外人影一闪,游商打扮的男子已躬身而入,铜铃轻响,像是风带来的讯号。
“明日你走一趟十二镇。”她将手中那张写就的告令递出,“以‘通市使’名义,召集所有边镇商贾。”
韩砚接过,扫了一眼,瞳孔微缩:“王妃要动商道规矩?”
“不是我要动,是他们逼我掀桌。”她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皇帝派缇骑带焚书令南下,是要断民间之口。可他忘了——商路不止官道,还有人心。”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告诉他们:凡藏匿案卷者,赐灯牌一面,享三年免税;凡助缇骑焚书者,永逐商道,灯亭永不纳其货。”
韩砚沉默片刻,终是点头。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此商旅不再是单纯的贩夫走卒,而成了“灯权”的延伸臂膀。
一旦响应,便是与朝廷监察体系正面抗衡。
次日辰时,雁门驿外马蹄扬尘。
东厂缇骑统领握紧腰间佩刀,冷笑翻身下马。
此行任务简单:见案即毁,见证即杀,不留痕迹。
可当他踏入驿站主厅,却见堂中空无一卷,唯有掌柜捧出一份盖有十二镇商会联署印的文书,跪地呈上:
“民信归灯,非官可夺。”
他怒极反笑:“谁给你们的胆子?”
掌柜抬头,目光平静:“我们不做官,只信灯。那火不偏不倚,照得出黑账,也照得清良心。”
消息传回三州察院时,苏锦黎正坐在灯亭中央,手中摩挲着一枚玉蝉——温润青玉雕成,尾部刻着极小的“七”字。
这是萧澈亲手所赠,说是护心安神之物
此刻,玉蝉贴着手心,竟微微发烫。
她低头凝视,忽觉心头一震,似有某种遥远的呼应自京城方向传来。
与此同时,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仿佛沉埋多年的血债,终于到了将被掀开的时刻。
她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光如刃。
火盆里的余烬尚未熄尽,灰中隐约可见“断息散”三字的残角。
她记住了这个名字。
夜更深了,风停雪歇,唯有灯焰静静燃烧。
她提笔,在新簿首页写下三个字:查旧档。
笔锋落下,不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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