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灯在夜空中摇曳,火光映着城东驿站斑驳的檐角。
那队骑兵列阵三刻,马蹄无声,甲胄森然,随后如雾般退入荒野,不留痕迹。
城楼暗处,苏锦黎立于风中,指节攥紧哨牌,掌心已被刻痕割出细小血线。
她眸光沉静,却藏雷霆。
赵九悄然落地,黑衣沾尘,低声禀报:“查清了,马匹烙印确为‘柳字营旧记’——那是先帝亲授北境边军的标识,二十年前随刘守义全军覆没于雁门关外,早已封档禁用。可他们的甲胄……是新的。”
“新?”苏锦黎眉梢微动。
“工部冬库出品,边军制式,未曾下发。领批文书需太子印鉴与兵部共签,流程严密,绝非私调可得。”
她眸光一凝,寒意自眼底蔓延开来。
有人借太子之权,动了不该动的兵。
更可怕的是,对方不仅知道白鹤灯的存在,还懂得列阵示威——这不是试探,是挑衅,是宣战前的影子操演。
夜风穿廊,她转身下楼,脚步未停。
片刻后,七王府地窖门前,火光微闪。
李崇山被悄悄接入府中。
老人佝偻着背,须发如霜,脚步却稳。
他一进门,目光便落在苏锦黎手中那枚幽青哨牌上,身体猛然一震,双膝触地,发出沉闷一声响。
“第三哨……归位。”
声音沙哑,却如钟鸣谷应。
他抬头,眼中浑浊泛光:“先帝设三十六哨,不为兵权,而为护脉。皇嗣若陷危局,哨主可聚义勤王。但令出须双证——血裔之息,信印之纹。”
苏锦黎蹲下身,与他平视:“若无血裔,仅有信印?”
李崇山沉默片刻,缓缓道:“则信印择主,如剑择鞘。”
她心头一震。
这不是效忠某一位皇子,而是效忠先帝遗志本身。
谁持信印,谁承其责——前提是,能唤醒那些沉睡的忠魂。
她与萧澈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这一局,他们可以赢。
但不能强攻,只能设局。
次日清晨,七王府传出消息:七王妃自得哨牌后心神耗损,已闭门谢客,不问世事。
流言如风,一夜传遍内城。
茶楼酒肆皆叹:“可惜了那位奇女子,终究扛不住天命重压。”连宫中几位老太监也摇头:“先帝遗信虽现,可终究是个女子,如何担得起山河之重?”
可就在同日,宫中贤妃忽向皇帝提起:“昨夜梦见先帝立于乾清门,手持白鹤灯,似有未竟之言。”又道,“近日坊间传言,似有旧部暗中集结,恐扰社稷安宁。”
皇帝沉默良久,未置可否,却悄然命内侍省查访京畿老兵名册。
与此同时,城南破庙前,一面褪色幡旗悄然挂起,上书四字——“祭哨归魂”。
庙中香火重燃,残碑前摆着三枚锈迹斑斑的哨牌复制品,据说是老卒凭记忆所铸。
消息传开,竟有数名白发老兵携旧甲残刃前来认印。
有人跪地痛哭,有人默然焚香,更有孩童围观,听老人讲述那段被掩埋的岁月:先帝如何亲授三十六哨、如何夜燃白鹤灯以示勤王之令……
太子府内,周文远摔了第三个茶盏。
“她在装病?!她在立庙?!”他声音发抖,“她这是要借民心,铸正统!”
心腹跪地颤声:“巡城司已布令,严禁私兵入坊扰民,裴元昭亲自督行……我们调不动城防。”
“裴元昭……”周文远咬牙切齿,“他竟趁机推这等狗屁新规!”
他猛地起身,眼中狠光闪动:“那就等夜里动手!一把火烧了那破庙,看她拿什么聚魂!”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七王府密室,苏锦黎正将一枚特制哨牌交予李崇山。
“灯要燃,但不能一样。”她说,“纹路须与宫档一致,可灯芯……加银砂。”
李崇山低头摩挲哨牌,指尖停在一处隐秘凹槽上,缓缓点头。
“老臣明白了。”
那一夜,风雨将至。
城南破庙上空,乌云低垂。
李崇山站在残檐之下,手中白鹤灯静静燃起——火光初看寻常,可细观之下,灯芯流转点点星芒,仿佛夜空坠落的碎银,在风中微微闪烁。
风雨如墨,倾泻而下。
城南破庙前的祭坛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残碑上的刻痕模糊不清,唯有香案上那枚幽青哨牌,在特制白鹤灯的映照下泛着冷光。
灯芯中银砂微燃,星火流转,仿佛有灵,穿透雨幕直入夜穹。
李崇山跪在最前,双手托灯,老泪混着雨水滑落。
他没动,却像一座山压住了整片荒野的躁动。
七十二名旧哨残部自京畿四面八方赶来——有的跛脚拄拐,有的断臂裹布,有人披着半件褪色战袍,有人怀里揣着父亲留下的哨牌复制品。
他们不语,只跪。
雨水打湿了白发与残甲,却没人挪一步。
柳承志立于阵首,一身粗布短打难掩杀气。
他高举手中断刀,刀刃缺口累累,是雁门关那一夜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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