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正摔门而出的巨响还在破屋里回荡,带起的冷风激得林枫和瘦猴同时打了个哆嗦。
瘦猴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林枫,那眼神像是大白天见了活鬼。他伺候这位林伙长也有小半年了,对方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受气包,今天这是…摔了一跤把胆子摔肥了?敢给刘阎王下绊子了?
林枫没理会瘦猴那点心思,他肚子里的饿虫叫得更凶了,刚才那点“运动”消耗了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气力。他舔了舔干得发裂的嘴唇,目光落在洒在地上的那点浑浊“雨水”和半块能当凶器的炊饼上。
“猴子,”他声音依旧嘶哑,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刚才那姓刘的说,找不到吃的,今晚要扒我的皮?”
瘦猴一个激灵,猛点头,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刘…刘队正说得出做得到!前年有个弟兄偷吃了点马料,被他活活打断了腿,扔出去喂了野狗…”
林枫眼神更冷了。这他妈的什么世道。
“他平时都把粮食藏在哪儿?”林枫问,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身下硌人的干草。
“就…就在他住的那独间营房里…”瘦猴下意识回答,随即猛地反应过来,惊恐地压低声音,“伙长!您…您想干啥?可不能去啊!他那屋门日夜都挂着锁,钥匙从不离身!而且他手下还有两个跟班,都是能吃人的主儿!”
“锁?”林枫嗤笑一声,那笑声干涩得像是两块糙石头在摩擦,“这破寨子,除了饿得快死的弟兄,还有什么值得上锁的?防谁?防他自个儿半夜偷吃?”
他顿了顿,眼神像刀子一样在瘦猴脸上刮过:“你刚才说,寨子里像咱们这样快饿死的人,多的是?”
“多!怎么不多!”瘦猴提到这个,眼睛都红了,“咱们这伙还算好的,前天发了半块饼。隔壁张伙长那边,听说昨天一天就咽气了俩,悄悄拖出去埋了…后营那几伙更惨,树皮都刮干净了,有人开始吃土,肚子胀得跟鼓似的,死得更快…”
林枫默默听着,心里那点念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冰冷。乱世里,人命贱如草,尤其是他们这些底层军汉。
“去。”林枫猛地抬起头,盯着瘦猴,“别惊动旁人,悄悄去,找张伙长,还有…后营那个你说最惨的,领头的是谁?把他也叫来。记住,只叫领头能说上话的,别咋咋呼呼带一大帮子人。”
瘦猴吓得腿肚子直转筋:“伙…伙长,您真要…?刘队正知道了,咱们…”
“他知道个屁!”林枫压低声音,眼神狠厉,“他现在脚崴了,牙也磕了,正窝火呢,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咱们。等他缓过劲,咱们没弄到吃的,照样是个死!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他一把抓住瘦猴瘦骨嶙峋的胳膊,那力气大得根本不像个刚“重伤初愈”的人:“猴子,你想不想吃顿饱饭?想不想活过这个冬天?”
瘦猴被林枫眼里那股子饿狼般的绿光和手上的力道吓住了,也或许是“饱饭”两个字刺激了他空瘪的肠胃,他喉咙里咕咚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想!”
“那就快去!机灵点!”林枫松开手。
瘦猴像是被火燎了屁股,猫着腰,哧溜一下钻出了破屋,身影很快消失在呼啸的北风和破败的营房阴影里。
屋里又剩下林枫一个人。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慢慢喘着气,脑子里飞速盘算。
原主的记忆碎片杂乱得很,但对这个军寨的格局、人员,还有点模糊印象。刘队正那独间,他知道在哪儿,位置确实偏,挨着寨墙的一个角落。所谓的锁,也就是个老旧的样子货。
难点在于怎么进去,怎么搬东西,以及最关键的——怎么应付事后刘队正的报复。
硬抢肯定不行,一群饿得站都站不稳的兵,对付一个膀大腰圆还有帮凶的队正?送菜而已。
必须有点策略。
他慢慢躺回去,闭上眼睛,像是又昏睡过去,实则耳朵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风声,远处隐约的呻吟哭骂,还有自己肚子里不甘寂寞的轰鸣。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林枫猛地睁开眼。
破木板门被推开一条缝,瘦猴先钻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四十来岁的汉子,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但眼神里还残留着点硬气,穿着和林枫一样破烂的号衣,补丁摞补丁。林枫从记忆里扒拉出这人,张茂,另一个伙的伙长,据说早年还上过西军战场,是条硬汉子,但如今也被饿磨掉了大半锐气。
另一个则更惨些,年纪轻点,但瘦得脱了形,颧骨高耸,眼睛大得吓人,里面全是绝望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疯狂。他号衣几乎成了布条,露出的胳膊上能看到清晰的鞭痕。林枫记得他,叫王栓子,后营那边一伙人的头,那伙人大多是得罪了上官被发配来的,日子最不是人过的。
三人都没说话,只是用惊疑、探究、甚至带着点恐惧的眼神盯着林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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