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堂的问心殿内,气氛肃杀。
李啸天站在殿中,面色因火毒和内伤而略显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上方端坐着三位执事长老,皆是元婴期修为,面色沉凝。
刘长老也坐在一侧,眉头微蹙,眼神复杂。殿外还围着不少闻讯赶来瞧热闹的弟子,王师兄等人赫然在列,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冷笑。
“李啸天,”居中那位面容冷峻的刑律长老率先开口,声音如同寒冰,“昨夜地火脉核心区异常暴动,经查,当时你就在附近区域。你有何解释?”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李啸天身上。
李啸天早已打好腹稿,拱手躬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后怕:“回长老,弟子昨夜确实曾进入地火脉。”
此言一出,殿内一阵低哗。王师兄等人更是面露得意,仿佛已经抓到了确凿证据。
“但弟子并非前往核心区,”李啸天话锋一转,继续道,“弟子初入宗门,听闻地火煞气可淬炼肉身,便想前往外围区域尝试一番,以期更快巩固筑基巅峰修为,不负宗门收录之恩。此事,值守弟子可作证,弟子登记的是前往丙字区。”
刑律长老看向旁边一名值守弟子,那弟子连忙点头确认。
“然而,”李啸天语气变得沉重,“弟子修为浅薄,低估了地火之威。在丙字区修炼不久,便觉火毒侵体,难以支撑,正准备退出时,地脉突然剧烈震动,恐怖的火毒瘴气喷发而出!
弟子惊慌失措,只来得及凭借本能向外奔逃,途中被瘴气冲击,更是伤上加伤……之后便是与其他逃出的师兄一同被疏散出来。至于核心区发生何事,弟子实在不知。”
“哼,巧舌如簧!”王师兄忍不住在外围叫嚷起来,“长老明鉴!他定然是偷偷潜入了核心区,才引得地火暴动!弟子昨夜似乎看到有黑影朝着核心区方向去了!”
李啸天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愕然与委屈:“王师兄此话从何说起?师兄昨夜也在那危险之地?不知师兄又在何处见到了黑影?若能指证,还请师兄明言,弟子愿与之当面对质!”
王师兄顿时语塞。他当时是去堵截李啸天的,这种目的岂能宣之于口?他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引得几位长老眉头紧皱。
刑律长老冷冷瞥了王师兄一眼,显然对其插话和缺乏证据很不满。他重新看向李啸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空口无凭。既然各执一词,那便按规矩办吧。李啸天,你可敢接受‘问心镜’探查?”
问心镜!一件能照映修士言语真伪的法宝!虽然对高阶修士效果减弱,但对筑基期几乎无法作假!
众人精神一振,这才是关键!
刘长老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李啸天心中也是一紧,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他深吸一口气,坦然道:“弟子问心无愧,愿接受探查。”
刑律长老取出一面古朴铜镜,镜面对准李啸天,一道清蒙蒙的光华笼罩而下。
“李啸天,昨夜你是否擅自闯入地火脉核心禁地?”
“没有。”李啸天平静回答。问心镜毫无反应。
“地火暴动是否由你引发?”
“不是。”镜面依旧平静。
“你是否对宗门怀有异心?”
“没有。”
几个关键问题问下,问心镜皆无反应,证明李啸天所言基本为真。
刑律长老面色稍缓,正要开口。
突然,那王师兄不甘心,竟猛地挤上前,指着李啸天怀中的李清玄,尖声道:“长老!问题定然出在这小怪物身上!他那古怪体质!说不定就是他引动的……”
他的话恶毒而突兀!
也就在他手指指向李清玄,口中吐出“小怪物”三个字的瞬间——
嗡!
一直安静待在父亲身边的李清玄,似乎被那浓郁的恶意惊扰,周身突然自动浮现出一层极其淡薄的混沌光晕,一朵微缩般的、模糊的混沌青莲虚影在他眉心一闪而逝!
同时,那悬空的问心镜,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力量的干扰,镜面猛地剧烈波动起来,清光乱颤,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嗡鸣!镜中影像模糊扭曲,再也无法维持稳定!
“什么?!”
“问心镜怎么了?!”
殿内众人一片哗然,几位长老也霍然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着异变的问心镜和那个引发异变的孩子!
那混沌青莲虚影虽一闪即逝,但其蕴含的古老、磅礴、不容亵渎的道韵,却让在场所有人心神剧震!
刘长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王师兄被那瞬间的异象和长老们的反应吓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刑律长老死死盯着李清玄,又看看剧烈波动后渐渐平息、却仿佛灵性受损般光芒暗淡几分的问心镜,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缓缓坐下,沉声道:“问心镜受不明干扰,探查中止。李啸天,你之嫌疑暂且搁置,但不得离开宗门。此事,需禀明宗主后再议!”
他深深看了一眼李清玄:“至于这孩子……刘师弟,便由你多多看顾吧。”
一场问讯,竟以这样一种谁也未曾料到的方式,暂告段落。
李啸天牵着儿子,在众人惊疑、敬畏、忌惮的复杂目光中,缓缓退出问心殿。
他知道,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暂时推迟。但经过此事,宗门高层,尤其是刘长老,对清玄的重视程度和认知,必将截然不同。
风雨,似乎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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