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书院偏厅,陈设简朴,唯有几盆翠竹点缀,透着一股清雅之气。云尘步入厅中,便见到一老一少正安静地等候着。
老者约莫六旬年纪,身穿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手掌粗糙,指节粗大,布满了老茧和细微的伤痕,一看便是长年与工具打交道的匠人。他面容沧桑,眼神却异常清澈明亮,透着一种专注与执着。少女约十四五岁,面色有些苍白,眼神略显涣散,紧紧依偎在老者身边,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模样。
见到云尘,老者连忙起身,拉着孙女便要行礼,姿态恭敬却不显卑微:“小老儿墨承,携孙女青禾,拜见云院长。”
云尘虚扶一下,温和道:“墨老先生不必多礼,请坐。这位便是青禾姑娘?”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心神微动,已察觉到这少女并非患病,而是天生神魂有缺,三魂七魄中主管“神智”的灵魄似乎先天不足,导致心神难以凝聚,易受外邪侵扰。
“正是小老儿的孙女。”墨承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疼惜与忧虑,“青禾这孩子,自小便比旁人反应慢些,心神容易恍惚,近些年更是时常失神,寻遍郎中皆束手无策。前些时日听闻贵书院有能守护心神的玉符,小老儿便厚颜前来,恳请院长慈悲,赐下一枚,若能缓解孙女病痛,小老儿愿倾尽所有相报。”说着,他又要起身行礼。
云尘摆手止住他,目光温和地看着青禾:“青禾姑娘,可否让我为你把把脉?”
青禾有些害怕地看了云尘一眼,又望向祖父。墨承鼓励地点点头。青禾这才怯生生地伸出纤细的手腕。
云尘并未直接接触,而是隔空探出一缕极其柔和的心神之力,如同春风拂柳般,轻轻拂过青禾的手腕,渗入其体内,感知她的神魂状况。这一探之下,他心中了然,同时也升起一丝惊讶。
果然如他所料,是先天灵魄有缺。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少女体内,竟隐隐流淌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灵性气息?这气息并非灵力,而更像是一种对“物性”、“结构”天生敏锐的直觉,仿佛她与周围的器物、环境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墨老先生,”云尘收回心神之力,沉吟道,“青禾姑娘并非寻常病症,乃是先天神魂有缺,灵魄不稳。守心玉符或可助她凝神静气,减少外邪干扰,但若要根治,却非易事。”
墨承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反而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院长慧眼!竟能一眼看出根源!实不相瞒,小老儿祖上也曾出过修士,略有传承,亦知此乃魂疾,只是苦无良法。院长既能看透,想必……”
云尘微微颔首:“根治之法,需补全灵魄,涉及神魂本源,非金丹以上修为或特殊机缘不可为。不过,”他话锋一转,“我观青禾姑娘虽灵魄有缺,却似乎天生对‘物性’有异于常人的感知,可是如此?”
墨承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尘:“院长真乃神人!此事小老儿从未对外人言!青禾这孩子,虽心智不如常人,但对各种材料、器械却有着惊人的直觉,但凡经手之物,其纹理、韧性、乃至细微的瑕疵,她都能隐隐感知,甚至……甚至能看出一些简单器械的运转原理!”
云尘心中一动,这分明是极其罕见的“匠魂”天赋!上古墨门,以机关器械闻名于世,其传承核心,便是这种对“物性”和“结构”的极致追求与天赋。看来,这墨承祖上,很可能真是墨门遗脉。
“此乃天赋,非是缺陷。”云尘正色道,“若引导得当,前途不可限量。守心玉符,我可赠予青禾姑娘,助她稳定心神。此外……”他略一沉吟,“若墨老先生不弃,可愿带青禾姑娘暂居书院?我书院有教无类,或可尝试引导她,将这份天赋用于正途,学习一些炼器、阵法的基础,或许对她稳固神魂亦有益处。”
他此举,一是惜才,二是想借此机会,接触一下这可能的墨门传承。书院要发展,仅靠心修不够,炼器、阵法等百艺亦需人才。这青禾的天赋,正是书院所需。
墨承闻言,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青禾就要跪下:“院长大恩!小老儿无以为报!若能治好青禾,小老儿愿携孙女投入书院,效犬马之劳!不瞒院长,小老儿家中还留有几卷祖传的关于机关器械的残卷,虽不成体系,也愿献与书院,略尽绵力!”
云尘连忙扶起二人:“老先生言重了。书院本是传道授业之地,能得青禾这般璞玉,亦是缘分。至于残卷,乃祖上心血,老先生自行保管便是,若他日有兴趣,可与书院同道交流切磋。”
当下,云尘取出一枚精心炼制的“守心玉符”,亲自为青禾佩戴上。玉符触及肌肤,顿时散发出一股温润宁静的气息,青禾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一丝,涣散的眼神也凝聚了不少,她好奇地摸了摸胸前的玉符,露出一个浅浅的、纯净的笑容。
墨承见此,更是感激涕零。
安顿好墨承祖孙后,云尘翻阅了墨承献上的几卷残卷。内容确实残缺,多是些基础的材料辨识、力学原理和简单的机关构造图,但其中蕴含的思维方式和一些独特的结构理念,却让云尘眼前一亮,与当今主流炼器术大相径庭,更注重实用、巧思和能量的高效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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