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王町的寂静是虚假的。那种低频的规则嗡鸣已渗透进每一寸空气,如同持续不断的耳语,折磨着所有尚能感知其存在的神经。天空的裂痕不再是唯一的异常,地面上,建筑的轮廓开始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般微微抖动,色彩饱和度时高时低,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台行将报废的显示器上艰难运行。
空条承太郎站在一栋废弃商业楼的顶层,这里是SPW基金会新的前沿观测点,视野开阔,能俯瞰大片变得光怪陆离的城区。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下方的街道。白金之星静立在他身侧,其紫色的身躯不再仅仅是实体,更像是一个高度凝练的信息感知焦点。承太郎能“感觉”到,白金之星与周围那些混乱的规则之线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近乎共振的联系。它不再仅仅是被动地观测,而是在主动地、本能地梳理着流经其“存在”的规则碎片,如同一个内置的滤波器。
“承太郎先生,”一个研究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压抑的激动,“我们对您传回的、关于‘清道夫’规则结构的碎片数据进行了初步分析……结果……很惊人。”
“说。”承太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那些构成‘清道夫’的代码,其底层逻辑并非我们想象的、铁板一块的绝对指令。它们内部存在大量的冗余协议、条件判断语句,甚至……未定义变量。就像……”研究员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就像一套庞大、精密,但并非完美无瑕的操作系统。‘清道夫’是它派出的杀毒程序,但这个程序本身,也存在可以被利用的漏洞和……错误处理机制。”
错误处理机制……承太郎立刻联想到了广濑康一之前那匪夷所思的“意义”一击。那不是力量的对撞,而是利用了某种规则层面的“未定义”状态,引发了系统的逻辑混乱。
“继续分析,找出所有潜在的‘错误入口’。”承太郎下令。他意识到,对抗“作者”系统,或许不需要正面摧毁那看似无边无际的力量,而是像最高明的黑客一样,找到其代码中的脆弱之处,四两拨千斤。
就在这时,他佩戴的微型传感器传来一阵尖锐的警报。不是来自基金会,而是来自他自身——白金之星的感知捕捉到了一股异常强烈的、熟悉的,却又带着某种根本性扭曲的波动。
波动源头,在几条街区之外,一个原本是小型公园,现在已变成现实扭曲重灾区的地方。
“我离开一下。”承太郎对着通讯器说了一句,不等回应,身形已从楼顶消失。白金之星的力量包裹着他,让他以一种近乎滑行的方式,在变得不稳定的建筑表面和扭曲的空间褶皱间急速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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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如果还能称之为公园的话——已成了一片概念的废墟。草坪的“绿色”属性与天空的“蓝色”属性发生了局部交换,导致一片草地悬浮在半空,如同绿色的云朵,而头顶则是一块块蓝色的、散发着草腥味的“天空”。儿童滑梯扭曲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秋千在静止与超高速摆动之间无规律切换。
而在这一切混乱的中心,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穿着破旧的夹克,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平静。他的双手抬起,十指间缠绕着无数细密的、肉眼可见的银色丝线,这些丝线与周围混乱的现实紧密相连,随着他手指的微动,那些扭曲的景象如同提线木偶般发生着变化——悬浮的草地下沉了一寸,莫比乌斯滑梯短暂地恢复了一瞬的笔直。
是间田敏和!那个能力是“表面”的、可以制造易容面具的三流替身使者!
但此刻的他,与他那弱小的替身“表面”截然不同。他周身散发出的,是一种与“清道夫”同源,却又更加……狂乱和不稳定的规则波动。
“间田?”承太郎落在他面前不远处,眉头紧锁。他清晰地“看”到,无数条原本应该连接着“作者”系统的、相对有序的规则之线,在接触到间田身体周围一定范围后,就变得紊乱、扭曲,仿佛被一个错误的信号源干扰了。而这个错误的信号源,正是间田敏和本身!
间田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眼神看向承太郎,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容:“哦?是承太郎先生啊……你也看到了吗?这些‘线’……这些操纵着一切的‘线’……”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杂音。
“很简单,不是吗?”间田抬起手,看着指尖跳跃的银色丝线,那些丝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信号不良,“只要找到正确的‘频率’……就能干扰它们……甚至……暂时借用它们的力量。”
他手指猛地一弹!一条连接着旁边那不断切换状态的秋千的规则之线剧烈震颤起来!那秋千瞬间突破了之前的状态循环,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如同巨大的钟摆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承太郎拦腰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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