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处理厂的死寂被远远传来的警笛声打破。顶层控制室内,血腥味和硝烟味尚未散尽,但更浓重的,是弥漫在沈砚清和温窈之间那种近乎凝固的、混杂着巨大创痛和未决命运的压抑空气。
温窈瘫软在沈砚清怀里,身体因剧烈的情绪冲击和生理性的脱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却仿佛流干了,只剩下空洞的刺痛。周时安临死前那恶毒的指控,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烙下了最狰狞的印记。母亲的车祸……可能不是意外?是沈怀山指使的“教训”?这个猜测比父亲含冤而逝更让她无法承受,那是对她童年仅存温暖的彻底摧毁。
沈砚清紧紧抱着她,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下颌线绷得死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这具身体的冰冷和绝望,周时安的话同样像淬毒的冰锥,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御。如果那是真的……他父亲手上沾染的,就不只是商业对手的血,还有无辜妇孺的命!而他,这个享受着沈家一切的儿子,该如何面对这血海深仇?如何面对温窈?
“不是真的……”他声音沙哑破碎,像在说服她,更像在说服自己,“周时安在胡说……他在故意……”
“查。”温窈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和决绝,“沈砚清,我要知道真相。所有真相。关于我父亲,关于我母亲……所有。”
她抬起头,泪痕未干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彷徨、愤怒或脆弱,只剩下一种被极致痛苦淬炼后的、冰冷的清醒和坚定。那眼神,让沈砚清的心脏狠狠一缩。
“好。”他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目光迎上她的视线,同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查。我会动用一切力量,查个水落石出。如果……如果真是我父亲……”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艰难得无法说出口,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会徇私。
这是一种无声的誓言,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沉重。它将两人暂时从情感泥沼中拔了出来,强行绑上了同一辆驶向未知黑暗的战车。
Lily姐指挥手下快速清理现场,将周时安及其保镖的尸体秘密处理,并伪造了意外事故的痕迹以应对即将到来的警方。她走到沈砚清身边,低声道:“沈总,警方五分钟内到达。这里需要尽快撤离。周时安刚才提到的关于夫人的事……”
沈砚清眼神一凛:“立刻加派三倍人手保护疗养院,最高警戒级别!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我母亲!调取当年车祸的所有卷宗和记录,动用所有灰色渠道,重新调查!”
“是!”Lily姐领命,迅速安排。
沈砚清扶起温窈,她的腿依旧发软,但凭借一股意志力强撑着站直。他脱下沾血的外套裹住她,半扶半抱地将她带离了这个充满死亡和阴谋气息的地方。在警方赶到前,他们乘坐一辆不起眼的车,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没有回之前的安全屋,车子驶向了市郊另一处更隐秘的产业——一家看似普通的私人康复中心,实则内部安保和医疗设施极为先进。沈砚清需要这里绝对的控制权和医疗支持,他的伤势需要进一步处理,而温窈的状态也极差。
安顿下来后,沈砚清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他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不顾背后的伤痛,通过加密网络指挥着多线行动:一方面应对警方对污水处理厂“事故”的询问,将影响降到最低;一方面全力追查周时安提到的“车祸”线索,并加强对疗养院的保护;另一方面,开始全面清算周时安留下的残余势力和商业网络,防止死灰复燃。
温窈被安排在隔壁房间,有专门的医生为她检查身体,注射了镇静剂让她休息。但她根本无法入睡,一闭眼就是周时安狰狞的脸和母亲温婉的笑容交替闪现。她拿出那个贴身藏着的、存有U盘副本的微型存储器,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生疼。这个小小的东西,承载了太多的血腥和秘密。
几个小时后,温窈强行驱散药力,走出房间。沈砚清还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但眼神锐利如鹰。Lily姐正在一旁汇报。
“……车祸案卷宗表面看没有疑点,当时认定为对方司机酒驾全责。但根据周时安提供的模糊时间点和路段信息,我们重新筛查了当时的道路监控备份(部分已过保存期,动用了特殊权限恢复),发现事发前,有一辆无牌黑色轿车曾在受害人车辆附近长时间缓行停留,行迹可疑。车辆最终消失在通往港口的方向,无法追查。”
“对方司机背景呢?”沈砚清声音沙哑。
“普通货运司机,案发前账户有一笔来源不明的五万元汇款。结案后不久举家搬迁,失去联系。正在追查。”
沈砚清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些线索虽然零碎,但足以指向“车祸并非单纯意外”的可能性。
“疗养院那边?”他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青梅煮酒,沈先生请接招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