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像是要将她吸进去。
“温窈,你告诉我,”他向前逼近一步,气息几乎喷在她的脸上,“对于一个从五岁起,眼里就只能看到一个人的笨蛋来说,除了用这种愚蠢的方式,他还能怎么办?”
五岁?
温窈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五岁?那甚至早于她记忆里第一次和他结仇的六岁!
她记忆的闸门仿佛被这句话强行撞开,一些模糊的、被尘封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好像……好像是有一个夏天,在某个大人的宴会上,她因为害怕陌生的环境,躲在后花园的角落里偷偷掉眼泪。然后,有一个穿着小西装、看起来也很孤单的小男孩,默不作声地塞给她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甜甜的点心……
那个小男孩的脸,模糊不清。
但那个点心的味道……是桂花糕。
温窈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书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冷峻、让她畏惧又困惑了十几年的男人,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他坚硬外壳下,那道深可见骨的、名为“温窈”的裂痕。
原来,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所谓的死对头,所谓的十六年战争,很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用笨拙而极端的方式,上演的一场漫长而孤独的……暗恋?
这个认知太过惊世骇俗,太过颠覆,让温窈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以为无比熟悉的“敌人”,此刻却陌生得让她心慌意乱。
沈砚清看着她脸上震惊、茫然、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表情,眼中那点微弱的光,渐渐熄灭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恢复了那副冷硬的面具。
“现在,你满意了?”他语气冰冷,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滚出去。”
温窈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连那份打印好的报告,都忘了拿。
她冲回自己的工位,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浑身冰冷。她趴在桌子上,将滚烫的脸埋进臂弯里,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沈砚清最后那句话,和那本沉重得让她无法承受的素描本。
童年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面目全非。
而办公室里,沈砚清在她离开后,缓缓关上了那个木盒,重新落锁。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他终究,还是亲手撕开了这层包裹了十六年的、笨拙的伪装。
只是,结果会如何?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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