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门前,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热浪。
然而,比天气更灼人的是府前广场上那黑压压的人群,和人群中央那几十个跪得笔直的身影。
为首的,正是冀州大儒,张延。
他须发皆白,身形清瘦,却跪得如同一尊石雕,任凭汗水浸透儒袍,也纹丝不动。
他身后,十几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者,神情肃穆,一同跪地。
“以死明志!”
这四个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整个元氏县的百姓都涌了过来,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议论声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
“那可是张大儒啊!他怎么跪下了?就为了府君的那个新学制?”
“这下可难办了,府君总不能真让这些老先生跪死在这里吧?”
压力,山呼海啸般的压力,全部汇聚到了郡守府,汇聚到了刘景身上。
府内,一名小吏连滚带爬地冲进议事厅,声音都带着颤音。
“府……府君!不好了!张延大儒……他们……他们……”
“慌什么。”
刘景端坐主位,神色平静。
“人,都到齐了吗?”
刘景放下杯子,淡淡地问道。
小吏一愣,下意识回答:“府君,外面……外面都快挤不下了!”
“好。”
刘景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弧度。
“传我命令。”
“大开中门!”
“将张大儒和他身后的诸位老先生,都请进来。”
荀彧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公,此举是否……”
“不止要请他们。”
刘景打断了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陡然拔高。
“还要邀请城中所有士族名流、商贾代表,以及……在外面围观的百姓,每百人推举一名代表,一同进入议事大厅!”
“今日,我刘景,就在这常山郡府,当着全城父老乡亲的面,和张大儒,公开一辩!”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是何等的魄力!
他非但没有回避,反而要将这场抗议,变成一场万众瞩目的公开大辩论!
这是要将自己和整个儒家,都放在万民的天平上,称一称斤两!
很快,郡守府的中门轰然大开。
张延等人被请进了宽敞的议事大厅。
紧随其后的,是城中各个阶层的代表,他们带着或好奇,或担忧,或敬畏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这座代表着常山最高权力的殿堂。
大厅内,座无虚席。
刘景端坐主位,神情自若。
张延被安排在客席首位,他看着刘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疾首。
他缓缓站起,对着刘景深深一揖。
“刘府君,老夫今日此来,并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天下大道,为圣人传承!”
他的声音苍老,却洪亮无比,在大厅中回荡。
“府君推行新政,老夫有所耳闻。开盐场,办酒坊,办纸坊,利国利民,老夫亦是钦佩。”
“但,千不该,万不该,府君不该动摇国本,行那毁文灭道之事啊!”
张延的情绪激动起来,手指着刘景,微微颤抖。
“自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我儒家学说,乃是维系天下纲常,教化万民的基石!”
“府君却将圣人经义,与那农人工匠的‘奇技淫巧’并列,设为六大学院之一!”
“此乃本末倒置!是弃圣贤之康庄大道,而逐工匠之末流啊!”
他痛心疾首,捶着胸口。
“长此以往,世人皆逐利,而不知礼义廉耻!人心不古,礼崩乐坏,国将不国!府君,你可知罪!”
一番话,引经据典,掷地有声。
在场的不少士族官吏,纷纷点头,面露赞同之色。
他们看向刘景的目光,也带上了审视与责难。
然而,刘景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等张延说完,他才缓缓起身,走下台阶,来到大厅中央。
他没有反驳张延的任何一句经义。
他只是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了张延身上,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敢问张大儒。”
刘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大汉将士,在边疆与胡虏浴血搏杀,不幸受伤流血,是圣贤书能救他们的命,还是良医良药能救他们的命?”
“天下万民,遭遇天灾人祸,饥寒交迫,流离失所,是圣贤书能填饱他们的肚子,还是高产的稻谷能让他们活下去?”
两个问题,如两记重拳,狠狠打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张延的脸色猛地一滞。
他没想到刘景会从这个角度来辩驳。
他强自镇定,梗着脖子辩解道:
“此乃末节!教化为本!人若无德,与禽兽何异?纵使衣食无忧,亦不过是行尸走肉!”
“哈哈哈哈!”
刘景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
“说得好!说得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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