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崖方向那冲天而起的紫色雾气,如同妖魔吐出的毒息,即便远在后方主营,也清晰可见。一股无形的不安与恐慌,如同那蔓延的紫色,迅速在联盟营寨中扩散开来。前一刻还在为击退敌军攻势而稍感庆幸的人们,心再次被紧紧攥住。
林清音站在医棚外,远远望着那片诡异的紫雾,手心冰凉。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那枚镶嵌着紫色晶体的令牌,一股强烈的心悸感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那绝不仅仅是雾气,其中蕴含的阴邪与死寂,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依旧让她身为医者的灵觉疯狂示警。
“林师姐!不好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将她从不安中惊醒。一名负责照料轻伤区的峨眉女弟子踉跄跑来,脸色惨白如纸,“王师兄……王师兄他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就发疯了!见人就打,力气大得吓人!”
话音未落,仿佛连锁反应一般,营寨各处都开始响起类似的惊叫与骚乱!
“李师弟!你怎么了?快醒醒!”
“拦住他!他咬人!”
“是蛊毒!蛊毒发作了!”
混乱如同瘟疫般爆发!之前那些只是中了轻微蛊毒、或被“附骨之蛆”波及但症状不显的弟子,此刻仿佛被同一根无形的线牵引,同时发难!他们双眼赤红,瞳孔涣散,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力大无穷,不顾一切地攻击身边的同伴!许多人甚至开始撕咬自己的手臂,状若癫狂!
整个联盟营寨,瞬间从战备状态陷入了自相残杀的炼狱!
“结阵!拦住他们!不要伤了他们性命!”齐北辰的怒吼声在混乱中响起,但收效甚微。发疯的弟子数量太多,散布各处,而且他们攻击的都是毫无防备的自己人,防不胜防!
林清音心中冰冷,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附骨之蛆”并非仅仅潜伏,它更像是一种引信,而那片紫色的雾气,就是点燃引信的火种!
“所有未受影响的弟子听令!以小队为单位,制伏发病者,尽量生擒!医者全力救治,优先稳住心神!”陆惊澜冷峻的声音带着内力传遍营地,锦衣卫缇骑迅速行动,试图控制局面。但他们同样投鼠忌器,面对的是昔日的同道,下手难免迟疑,反而有几个缇骑被发狂者所伤。
林清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迅速锁定了一个症状最典型、正在疯狂攻击一名丐帮弟子的发病者。
“帮我制住他!”林清音对身旁两名未受影响的武当弟子喊道,自己则手持银针,快步上前。
那两名武当弟子闻言,立刻施展擒拿手法,一左一右,勉强将那力大无穷的发狂者按倒在地。那人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林清音,充满暴戾。
林清音屏息凝神,无视那令人心悸的目光,素手如电,数枚银针精准地刺入其头顶“百会”、眉心“印堂”、颈后“大椎”等安神定惊的要穴!然而,银针入体,那发狂者只是身体剧震,挣扎的力道稍减,眼中的赤红却并未褪去,反而更加狂躁!
“不行!寻常针法压制不住!”林清音心头一沉。这蛊毒比她想象的更加霸道,已经深入神魂,并非单纯扰乱心神那么简单。
就在林清音苦思对策之际,一道红色身影如同旋风般冲到她身边,是萧月如。她手持双刀,刀背连拍,将两名试图靠近林清音的发狂者击退,急促道:“林姐姐!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到源头,或者配制出大规模的解药!”
“我知道!”林清音语速极快,“但七星海棠数量有限,根本不够!而且,这蛊毒被引动后,似乎发生了异变,比之前更加凶猛!”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检查着被制伏的发狂者的瞳孔和舌苔,试图找出新的线索。忽然,她注意到此人裸露的手臂皮肤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灰色丝线在蠕动,与之前那名崆峒弟子吐出的小虫形态类似,但更加活跃,几乎与血脉融为一体!
“是子蛊!母蛊被那紫雾引动,这些潜伏的子蛊也开始疯狂繁殖、反噬宿主!”林清音瞬间明白了关键所在。单纯的解毒已经不够,必须压制甚至杀死这些活着的子蛊!
可如何才能大规模地做到这一点?她的药物,她的银针,面对如此数量、深入骨髓血脉的子蛊,显得杯水车薪。
“用音律!”萧月如突然喊道,“我听说高阶的蛊术有时能用特定的音律控制!林姐姐,你的‘七弦剑气’……”
一言惊醒梦中人!林清音眼中猛地一亮!是了,“七弦剑气”并非只能伤人,其本质是以音律引动内力,同样可以作用于气血、经脉,甚至……更微妙的存在!
她立刻盘膝坐下,将随身携带的一张古琴模样的七弦琴横于膝上——这正是她施展“七弦剑气”的器物。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排除外界的厮杀与喧嚣,将全部心神沉入对蛊毒特性的感知,以及对音律的回忆与推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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