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脆，像给这段小插曲打了个圆满的句号。
沈枫看着这一切，心里某个角落悄悄松动，像冻土裂开第一道缝。
真正的力量，并非总是劈开黑暗的雷霆。
更多时候，是暗夜过后，第一缕炊烟升起的寻常。
毁灭只需一瞬。
重建，却需要每一天，每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每一次选择面对而非逃避的勇气。
而这——
恰恰是她们正在做的。
也是最强大的反击。
江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伸个懒腰，骨头噼啪一阵轻响：“看来，用不着我们操太多心了。”
沈枫极轻地“嗯”了一声。
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在阳光里，被照得几乎透明。
风掠过广场，卷起几片碎叶，也卷起面包、铁锈、草药、苹果混合的气息。
那是生活的味道。
也是胜利的味道。
没有旗帜，没有号角，没有震耳欲聋的欢呼。
只有修补门窗的叮当声，铁锅铲动的沙沙声，女孩打水时的笑声，铁锤落下时的火星，苹果被咬开的清脆……
像一首多声部的歌，不高亢，却坚定地往天空爬。
沈枫闭上眼，任阳光落在脸颊。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广场另一端某颗陌生的心跳，渐渐同频。
咚。
咚。
咚。
像大地在低声说——
欢迎回来。
欢迎回到人间。
欢迎回到尚未崩塌的日常。
江秋忽然伸手，覆在他眼睑上，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得见：“再睡会儿吧，剩下的光，我来守着。”
沈枫没动。
他任那只手挡去过于明亮的世界，也挡去尚未散尽的阴影。
在黑暗与光明的缝隙里，他听见远处安娜夫人高喊：“糊糊好喽——谁要来第一碗？”
人群回应，像一阵风掠过麦田，掀起金色的浪。
沈枫在心底，轻轻回答——
我要。
还要第二碗，第三碗……
直到把这片失而复得的人间，一口一口，全部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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