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实质般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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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发现自己站在小镇广场中央。铁链缠着他的手腕,勒进圣痕纹路里,渗出的血珠违反重力地浮在空中。他试着调动丝线,却发现它们变成了实体化的荆棘,尖锐的倒刺扎进自己的皮肉。几个穿黑袍的人正在收割这些荆棘,他们的面容隐藏在兜帽下,只露出惨白的下巴。
"异端的枝条..."为首者举起镰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正好用来点燃净化之火。"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令人不适的嘶嘶声。
江秋转头看向绞刑架。沈枫被铁链绞住脖颈,骨鞭碎成一地银屑;白羽沫的军刀插在自己队友胸口,鲜血染红了她的战术服;安梅的十字架在火中弯曲变形,少女修道士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祈祷。最诡异的是,每个施刑者的袖口都别着银质徽章——和伯爵的袖扣一模一样,上面刻着倒五芒星的图案。
"战术师大人..."他想喊,喉咙却像被灌了铅,发出的只有嘶哑的乌鸦啼叫。
一只骨手搭上他肩膀。江秋猛地回头,看见伯爵浮在空中的头颅,下颌骨一张一合:"现在相信这是未来了吗?"骷髅的牙齿碰撞出咔哒声响,"你们都会死,就在明天的这个时候。"
他惊醒时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衣。晨光透过彩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血红色的光斑。沈枫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从古堡藏书室找到的小镇年鉴,脸色阴沉得可怕。阳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在侧脸投下锋利的阴影。
"你梦见了。"这不是疑问句。沈枫翻开的书页上记载着明日是"净化节",配图正是绞刑架与火刑柱。发黄的纸页边缘有干涸的血迹,像是被无数人翻阅过。
江秋活动着僵硬的指尖,发现手套下的圣痕变成了靛蓝色,纹路比昨夜更加清晰:"不止梦见。"他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小镇教堂彩窗的图案,那些彩色线条如同烙印般发烫,"我们被标记了。"
白羽沫踹门而入时,军刀上还沾着黑血,刀尖滴落的液体在地板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安梅不见了。"他踢翻椅子,露出地板上用血画的倒五芒星,符号边缘还在微微冒烟,"那丫头留了言,说去教堂找'源头'。"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焦躁。
沈枫的骨鞭突然指向窗外。小镇方向升起浓烟,烟尘中隐约可见教堂尖顶的轮廓。江秋的圣痕突然灼烧起来,疼得他单膝跪地,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她在触发仪式..."
"计划变更。"沈枫扯开战术包,扔给每人一枚铜制符咒,上面刻着复杂的防护符文,"白羽沫去东翼找传送阵,江秋跟我走小镇后门。"他扣上武装带的动作顿了顿,突然拽过江秋的衣领,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再擅自用圣痕感应,我就把你钉在结界上。"
江秋舔了舔虎牙,这个角度他能看清沈枫睫毛投下的阴影:"钉在哪都行啊战术师大人..."他的调笑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古堡所有门窗同时砰砰作响,仿佛有无数人在外头捶打,木框震颤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白羽沫劈开窗棂,倒吸一口冷气。晨光下的小镇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镇民正朝古堡涌来。他们举着火把与镰刀,脖颈上清一色戴着银质徽章,眼神空洞如提线木偶。最前排的人已经开始撞击古堡大门,沉闷的撞击声像是丧钟。
"看来噩梦提前了。"江秋的丝线在阳光下泛着血光,如同无数细小的血管在空气中脉动,"要私奔吗战术师大人?我知道一条密道..."
沈枫已经翻出窗外,骨鞭缠住滴水兽雕像荡向下层平台。他在空中转身,鞭梢银刺精准地钉入江秋脚前的地板,碎石飞溅:"跟上。"
他们沿着排水管滑到古堡背面时,教堂方向的浓烟已经变成诡异的紫色,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目。江秋的圣痕突然自行蠕动,在他皮肤上拼出一段古语。沈枫扫了一眼,脸色骤变:"是倒计时。"
"什么倒计时?"
"血咒完成前的最后三小时。"沈枫突然按住江秋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江秋怔了怔,忽然笑起来。他摘掉两只手套,露出完全变成靛蓝色的圣痕,那些纹路此刻如同电路板上的电流般闪烁。然后他抓住沈枫的领口迫使他低头,两人呼吸交错:"长官,你昨晚偷看我档案了吧?"他指尖的丝线缠上沈枫的骨鞭,两种符文接触时迸出蓝色火星,"知道我为什么自愿加入这支队伍吗?"
教堂方向传来爆炸声,冲击波震得古堡外墙簌簌落灰。沈枫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扯开自己战术服的领口——锁骨下方,一道与江秋对称的圣痕正在成形,纹路如同镜像般完美对应。
"因为我知道你也是载体。"江秋的丝线猛然收紧,在沈枫颈后留下细小的血痕,"我们是被选中的..."
古堡最高处,第十二声钟鸣轰然响起,声浪震碎了所有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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