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塞拉斯的目光锁死他,不给他任何逃避的空间。
伊森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看着塞拉斯近在咫尺的脸
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睛此刻正倒映着自己惊慌失措的蠢样
还有那抿紧的、线条优美的薄唇…
鬼使神差地,被逼到绝境的伊森,脑子里那根最后的弦也崩断了。
破罐破摔的情绪猛地涌上来,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带着哭腔吼了出来:
“是!是又怎么样?!可能 maybe perhaps 大概好像…是不太直!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满意了吧?!可以笑话我了吧?!你可以去跟里德打报告了!FBI分析员伊森·米勒是个死给!行了吧?!”
吼完,他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靠着墙壁滑坐下去
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预想中的嘲笑并没有到来。
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伊森感觉塞拉斯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然后,一只温热而干燥的大手,极其轻柔地落在了他乱糟糟的头发上。
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温柔,轻轻揉了揉。
伊森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塞拉斯。
塞拉斯蹲在他面前,视线与他齐平。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所有的冰冷和锐利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伊森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复杂情绪——有无奈,有心疼,有释然,还有一种…要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温柔。
“笨蛋。”
塞拉斯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笑话你?”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着伊森震惊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伊森嗡嗡作响的耳膜上:
“我喜欢的…”
“也是男人。”
轰——!!!
又是一道惊雷!比刚才那道更猛!更烈!直接把伊森残存的意识炸得灰飞烟灭!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极度震惊而收缩,嘴巴张着,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傻愣愣地看着塞拉斯,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塞拉斯…喜欢男人?
所以…
所以他之前说的那个“又蠢又吵又贪吃但做菜好吃眼睛很亮”的人…
真的…
就是他?!
所有的线索、暧昧、试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起来
形成了一个清晰得可怕、又荒谬得让他无法接受的真相!
塞拉斯看着他彻底傻掉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又被认真取代。
他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微微仰头看着坐在墙角的伊森
这个角度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时的压迫感,甚至有点…虔诚?
他深吸一口气
“而且…”
“那个我喜欢的、不太聪明的、总惹麻烦的、却又让我移不开眼的男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郑重,目光灼灼,像烙铁一样烫在伊森心上。
“…就是你,伊森·米勒。”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起伏的呼吸声。
伊森彻底石化了。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语言能力全部离家出走。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塞拉斯,看着对方那双盛满了自己倒影的、无比认真的眼睛。
塞拉斯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蹲在那里,等待着。
仿佛一个交出了所有底牌的赌徒,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依旧镇定,但那微微紧绷的下颌线和放在膝盖上、微微蜷起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伊森才像是生锈的机器人一样,极其缓慢地、机械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目光艰难地从塞拉斯脸上移开,飘忽不定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我…我需要…一点时间…”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塞拉斯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但很快又被理解取代。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时更低沉沙哑一些。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逼迫,只是深深地看了伊森一眼。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伊森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
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和眼中剧烈动荡的情绪,证明着他内心正在经历着怎样一场天翻地覆的海啸。
塞拉斯
喜欢。
他。
这三个元素像失控的弹幕一样在他脑海里疯狂刷屏。
世界观:正在粉碎性骨折并重组中…
CPU:过热!烧毁!无法处理!
心跳:疯了!彻底疯了!
这一夜,米勒农场二楼的那个房间里
某个刚刚经历了人生最大冲击的中国穿越大龄社畜(伪)直男,注定要在震惊、混乱、羞耻、以及一丝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悸动中,彻夜无眠。
而楼下,某个刚刚完成了一场艰难告白的行动队长
站在寒冷的院子里,望着伊森房间那扇透出微弱光亮的窗户,点燃了一支很久没碰的烟,灰蓝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狩猎,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耐心,是他最不缺的东西。
至少,兔子已经被逼出了洞穴,再也无法假装看不见猎人的目光。
感恩节的月亮,冷冷地挂在天幕上,见证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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