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忙着呢?”李桂兰走到柜台前,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来买把螺丝刀,家里的那把断了,想修修家里的桌子。”王建军放下手里的饭盒,起身走到货架前,从一堆螺丝刀里挑了一把最适合修桌子的,递给她:“家里桌子怎么了?是不是螺丝松了?”李桂兰接过螺丝刀,攥在手里,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她小声说:“嗯,桌腿有点晃,想紧紧螺丝。”
王宁站在一旁,看着李桂兰,发现她的手背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还沾着些油污,想来是平时在工厂打工,又要兼顾家里,没少受苦。这时,他听见李桂兰小声问父亲:“建军,王宁最近学习咋样?张磊回家跟我说,总跟你家王宁一起在图书馆看书,要是他敢在图书馆捣乱,影响王宁学习,你尽管说他,我回去好好收拾他。”
王宁愣了愣,没想到李桂兰会问起他的学习,刚要说话,父亲已经开口了:“孩子们能一起学习是好事,互相督促着,比啥都强。张磊最近也挺用功的,王宁说他在图书馆还帮着看题呢,这是好事,别总说收拾他,多鼓励鼓励孩子。”李桂兰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哎,我知道了,就是怕他不懂事,耽误了王宁。”
她从布包里掏出钱,数了三张一元的纸币递给父亲,父亲接过钱,找了零,她又说了句“谢谢”,转身要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王宁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说了句“让孩子们常来往”,便匆匆拉开门走了。门外的冷风灌进来,吹得货架上的塑料袋“哗啦”响了一声。
父亲看着李桂兰的背影,叹了口气:“她也不容易,一个人打两份工,还要管着张磊,张秃子又不争气,天天去打麻将,家里的事一点都不管。”王宁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对张磊的家,多了些了解。
那天晚上,王宁回到家,写完作业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带锁的笔记本。这是他上初中时,母亲给他买的,他总喜欢把心里的想法写在里面。他翻开笔记本,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原来和解不是一句话的事,不是说‘我们好好相处’,就能立刻消除之前的隔阂。它更像炉子里的火,需要慢慢烧着,一点点把以前结下的冰碴都烤化,这个过程可能很慢,但只要火不熄灭,总有一天会暖起来。”
写完后,他把笔记本合上,放进抽屉里锁好。刚要起身去洗漱,就听见客厅里父亲和母亲在说话。他轻轻走到房门口,虚掩着门,听着外面的对话。
“今天李桂兰来店里买螺丝刀,跟我打听王宁的学习,还说让孩子们多来往。”父亲的声音传来。母亲“嗯”了一声,说:“她也挺不容易的,昨天我去菜市场,看见她在捡别人扔掉的菜叶子,说是要回家腌咸菜。”父亲叹了口气:“张秃子最近更过分了,天天泡在麻将馆里,输了不少钱,还欠了别人的赌债,人家都找上门好几次了。李桂兰白天在工厂里做流水线,晚上还要去夜市帮人洗碗,一天就睡四个小时,还得操心张磊,这日子过得太苦了。”
王宁趴在门上,心里酸酸的。他想起张磊胳膊上的那道疤,以前他以为是张磊跟人打架弄的,后来才听同学说,是张磊为了帮母亲搬东西,被掉下来的箱子砸到的。他突然觉得,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就像长在屋檐下的小草,看着好像无忧无虑,可家里的风吹雨打,总会悄悄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跟着家里的日子一起,悄悄受着累。
他回到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张磊蹲在雪地里擦摩托车的背影,闪过李桂兰手背上的伤口,闪过父亲账本上“王宁资料费300”的字迹。那些细碎的画面,像一颗颗小石子,落在他的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他知道,这个冬天虽然冷,但总有一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暖,在慢慢发酵,比如张磊塞给他的凡士林,比如李桂兰那句“让孩子们常来往”,比如父亲账本上轻轻摩挲的指尖,这些都是账本里的余温,也是生活里刚刚刻下的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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