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她,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保护”。
(所以……绝情对她。)
(这样的想法……他想了无数次。)
每一次动摇,每一次被她那执着的温暖稍稍触及,他都会在内心重复这套逻辑,每一次他都劝自己狠心点。
但紧接着,便是那几乎成为习惯的、软弱的妥协: (但每次……他都会安慰自己……下次再想。)
他用拖延来应对内心的拉扯,将决断无限期地推后,导致了一次次的反复与纠缠。
然而,最让他感到无力和自我厌恶的,是下面这个认知:
(但同时他时常想到……她只是个普通人……)
他清楚地知道,她没有义务承担他的沉重。
(自己不能这样对她……)
(他不能以自己的要求……去要求她。)
他明白自己的标准是扭曲的,是建立在自身创伤之上的,不该强加于人。
最终,他剖白了自己最真实、也最残酷的情感状态,这状态甚至比“讨厌”更令人绝望:
(他可以不爱她,可以不喜欢她,可以讨厌她……)
这些强烈的情绪,至少还是一种明确的“感觉”。
(但他偏偏……是没感觉。)
“没感觉”。 并非正面,也非负面,而是一种近乎虚无的、缺乏情感回应的状态。
这或许源于他漫长生命带来的情感枯竭,或许是因为他的心早已随着茉莉的逝去而彻底封闭。
他无法对她产生她所期待的那种情感联结,这才是他最无法逾越的障碍,也是他所有“绝情”背后,最苍白无力的真相。
他坐在那里,守着一个他无法回应的女孩,背负着一段他无法走出的过去,陷入了一个无解的闭环。
所有的狠心与推开,既是保护,也是一种对自身“无能为力”的绝望逃避。
(但至少……对她好点吧。)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光点,短暂地照亮了他沉重的心绪。
他无法给予她想要的感情,无法回应她的期待,甚至无法以真实面目面对她。
(至少现在……自己只是波波塔塔维奇,不是他自己。)
这个荒诞的化名,此刻成了他唯一能使用的面具。
借着这个虚构身份的最后余裕,他可以做一点……微不足道的事。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就着昏暗的灯火,沉默地写下那四个字和那个笑脸,又在背面添上那句带着祝福与劝慰的寄语。
笔迹是他刻意改变过的,不会被她认出。
然后,他小心地将纸条折好,重新塞回那个装着“三倍工资”的钱袋里。
这不仅仅是酬劳,现在,它承载了一份迟来的、匿名的祝福。
他走到床边,看着她依旧熟睡的容颜,动作极其轻柔地,将那个变得有些特殊的钱袋,塞回了她虚握的手心。
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份微小的“好”,无声地传递给她。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 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
将“波波塔塔维奇”这个角色,连同那份伪装下的温柔,一起留在了这个夜晚,留在了她的身边。
而真正的他,则再次退回到那片永恒的孤寂与黑暗中,继续背负着他的过去与罪孽,独自前行。
……
蝴蝶忍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目光仿佛被那简单的笔迹与笑脸牢牢吸住,久久无法移开。
她并非在解读文字,而是透过这迟来的祝福,出奇地入迷,仿佛在看一场无声的默剧,剧中是她与那个男人之间所有的拉扯与试探。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最初的沉默回避,风雪中的强势护送,储物室里满墙的纸花与冰冷的诀别,雨夜中笨拙的拥抱与生硬的关心,直到最终这藏在钱袋里、用化名传递的生日祝愿……
又好像无法释怀这一切的一切,原本被她理解为反复无常的伤害与难以理解的冷漠。但此刻,串联起所有线索,一个清晰得令人心痛的真相缓缓浮现。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他,就像两个笨蛋。
一个,明明会因她受伤而动用力量救治,会记住她的生日并偷偷写下祝福,却用最笨拙的方式隐藏,不愿让她看见这份温柔,宁愿被她误解为冷血无情。
另一个,明明看穿了他深藏的孤独与背负的重担,看穿了他冷漠外表下偶尔泄露出的一丝在意,却也被自己的骄傲与受伤的情绪蒙蔽,不愿看见他独自悲伤,固执地想要逼他承认、逼他面对。
两个笨蛋,用自己的方式固执地对抗着,一个拼命推开,一个拼命靠近,在名为“保护”与“在意”的迷宫里,撞得头破血流,却谁也不肯先停下这徒劳的追逐。
她看着纸条上那个简单的笑脸,仿佛看到了面具之下,他试图勾勒却终究失败的、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这份认知,没有带来愤怒,也没有带来释然,只余下无尽的酸楚与一声沉入心底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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