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笔放下,抬头看向窗外。天已大亮,檐角挂着的铜铃被风吹得微微晃,影子投在青砖地上,细长如针。
她忽然记起去年冬天,有个小太监在库房外等了一个多时辰,就为当面交还一支错发的朱笔。那人叫什么来着?姓赵,还是姓孙?她一时想不起名字,只记得那孩子低着头,手冻得通红,却坚持说“差错不能过夜”。
这种人,才是能托底的。
她慢慢合上册子,手指在封皮上摩挲了一下。
胤禛需要的不只是教诲,他还需要帮手。不是明面上的亲信,而是藏在流程里、卡在节点上、能在某一天突然说出“这笔账不对”的人。
她不急。她可以等。
只要她在,就能一点点把这些人拢到该在的位置上。不动声色,不惊不扰,像织一张看不见的网。
她站起身,走到柜前,打开最底层的小抽屉。里面有一叠素笺,边缘都磨得起毛了。她抽出一张,对着光看了看,又放回去。
还不是时候。
她关上抽屉,转身回案前。笔仍搁在砚台边,她没再碰。
窗外,西偏院的方向有炊烟升起,灶火重新燃了起来。她盯着那缕烟看了片刻,忽然问:“安蓉。”
帘外人影一动,“主子。”
“昨夜递话给老赵的字条,他回的什么?”
“他说,‘秋衣尚厚’。”
清悦轻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那句话的意思。炭不动,风未起,人都还在局中走。
她坐在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落在桌面那三点笔痕上。
胤禛刚走时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宫墙内外恢复了惯常的秩序。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她不再只是守着永和宫的乌雅氏。她是胤禛的母亲,也是他将来能站稳脚跟的第一道屏障。
她可以慢,但不能停。
她可以隐,但不能退。
她要把那些不起眼的人,一个个安在关键的地方。不是为了争宠夺权,只是为了有一天,当有人想用假账陷害时,能有人站出来说一句真话。
她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神色已如常。
这时,外头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是文墨来了。她站在廊下,低着头,手里攥着一份登记簿。
清悦没让她进来。
她只是坐着,手指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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