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悦脑中飞快搜索着前世零星的手工知识:“我记得有种织补的法子,用极细的同色丝线,顺着经纬脉络一点点勾连,若是手法好,补完后几乎看不出来。只是需要时间和极大的耐心。”
秋月将信将疑:“你会?”
清悦老实回答:“奴婢不会精妙的织补,但见过类似的法子。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让奴婢试试?总比就这样报上去受罚强。姐姐若是不放心,可以在旁盯着。”
秋月看着清悦镇定的眼神,又看看地上那匹昂贵的布料,咬了咬牙:“好!就依你!需要什么?”
清悦立刻报出需要的东西:最细的绣花针,颜色最接近的天青色丝线,还有熨斗和干净的垫布。
东西很快备齐。清悦让秋月指挥小宫女继续完成换窗纱的其他步骤,自己则找了个光线好的角落,坐下来,深吸一口气,开始对付那道破口。她摒弃杂念,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指尖,像完成一件精细的微雕作品,用细针小心地牵引丝线,一点点地将撕裂的经纬重新连接起来。这活儿极其耗费眼力和心神,不一会儿,她的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秋月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眼神从怀疑慢慢变成了惊讶。她发现,这个乌雅氏不仅手巧,心态更是稳得惊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清悦终于放下针线,用微湿的熨斗隔着垫布小心翼翼地将织补处熨烫平整后,那道原本狰狞的破口,竟然真的变成了一道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痕迹!
“天哪……乌雅妹妹,你真是……”秋月拿起布料对着光仔细查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庆幸,“你这手本事,简直救了咱们了!”
清悦擦了擦汗,谦虚地笑道:“姐姐言重了,也是侥幸。这布料质地好,才能补得这么顺利。快挂上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窗纱顺利换上,雨过天青的颜色衬着窗外绿意,显得清新雅致。那点微不足道的修补痕迹,在整体效果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风波平息。秋月看着清悦的眼神彻底变了,多了真诚的感激和看重。回去向云嬷嬷复命时,她特意提到了清悦的急智和巧手,将功劳大半归给了清悦。
云嬷嬷听完汇报,深不见底的目光在清悦脸上停留了片刻,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下去吧。”
但清悦敏锐地捕捉到,云嬷嬷那严肃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丝弧度。
傍晚,清悦收到了一份意外的“奖赏”——秋月悄悄塞给她一小包宫里赏下来的精致点心。而更让她在意的是,云嬷嬷在临睡前巡查时,看似无意地对她说了一句:
“明日开始,后殿器物登记造册的活儿,你也跟着秋月学学吧。”
清悦心中一动。器物登记,这接触到的可是永和宫的固定资产,是需要一定信任才能接触的工作。这看似平淡的一句话,意味着她终于开始接触到永和宫稍微核心一点的事务了。
一次突发危机,因为她的冷静和技能化险为夷,竟然成了她“向上管理”成功的契机,为她赢得了直属上级(秋月)的真诚认可和顶头上司(云嬷嬷)的进一步信任。
永和宫这片天地,似乎正为她打开一道更宽的门缝。而门后的风景,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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