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凌谕推开静室的门,晨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让他因彻夜调息而略显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他换上了一套妍小妤早已备好的、料子普通但剪裁合体的青灰色长衫,收敛了所有气息,看上去与寻常筑基后期的散修无异,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如古井,难掩其下暗藏的锋芒。
妍小妤早已等在院中,今日她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的月白缀星长裙,发髻轻绾,少了几分平日的灵动,多了几分世家小姐的端庄。见凌谕出来,她快步迎上,眼中带着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准备好了吗?”
凌谕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昨夜那未竟的暧昧与随之而来的疏离,仿佛并未留下痕迹,但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中,又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别院,早有妍家安排的、看似普通实则修为不低的马车等候在外。车帘垂下,隔绝了外界窥探的视线,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向着流云古城中心,那片戒备森严、星辉笼罩的妍家府邸行去。
马车内,气氛有些凝滞。妍小妤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声道:“待会儿见到长老们,尤其是三长老和七长老,言辞需谨慎。三长老虽较为公允,但心思缜密;七长老他……”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我明白。”凌谕闭目养神,语气平静。他早已料到这将是一场鸿门宴。示好与答谢是假,试探与威逼才是真。但他既然来了,便已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约莫一炷香后,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股庄重肃穆、夹杂着浓郁星辰灵气的氛围扑面而来。眼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高悬的匾额上,“妍府”两个大字银钩铁画,隐隐有星河流转之意。门前守卫皆是气息沉稳的筑基修士,眼神锐利。
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早已候在门前,见到妍小妤,恭敬行礼:“小姐。”目光扫过凌谕时,则带着审视与一丝隐藏极深的忌惮,“这位便是凌风道友吧?三长老与七长老已在‘星辉阁’等候,请随老奴来。”
凌谕神色不变,与妍小妤一同跟随老者步入府邸。穿过层层庭院楼阁,沿途遇到的妍家子弟无不投来或好奇、或敬畏、或隐含敌意的目光。显然,昨日之事早已传遍妍家,他这“凌风”之名,已是无人不晓。
星辉阁位于府邸深处,是一座通体由某种蕴含星力的白玉砌成的殿宇,踏入其中,仿佛置身于微缩的星空之下,穹顶有阵法模拟星辰运转,灵气充沛而纯净。
大殿中央,两名老者端坐于上首。左手边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清癯,眼神温和却深邃,正是三长老妍星河。右手边一位,则是一身暗紫长袍,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煞气,乃是刑堂七长老妍煞。
两人身后,还侍立着数名气息不弱的核心弟子,妍无锋赫然在列。他站在七长老身侧,面色平静,但看向凌谕的眼神,冰冷如刀,隐含杀机。
“小妤见过三长老,七长老。”妍小妤上前一步,盈盈一礼。
凌谕亦拱手,不卑不亢:“散修凌风,见过两位长老。”
三长老妍星河微微抬手,语气平和:“凌小友不必多礼。昨日若非小友仗义出手,我妍家子弟恐伤亡惨重,老朽在此代妍家,谢过小友救命之恩。”他话语诚恳,目光却如实质般扫过凌谕全身,似要将他看透。
七长老妍煞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刺耳:“谢自然要谢。不过,凌小友,你昨日施展的手段,闻所未闻,竟能引动他人法力共鸣,大幅提升威力。此等神通,绝非寻常散修所能拥有。不知小友师承何处?又为何要隐瞒修为,混入仙典?”
话语直指核心,充满质疑与压迫感。
凌谕早有所料,神色不变,淡然道:“七长老明鉴。在下确实偶得前人遗泽,习得一些粗浅法门,至于师承,那位前辈并未留名,恕难告知。至于修为,”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上妍煞逼人的视线,“行走在外,藏拙自保,乃是常情,想必长老能够理解。”
“好一个藏拙自保!”妍煞眼中寒光一闪,“那你可知,你身上那股力量,与古籍记载中的某种……禁忌体质,颇为相似!”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骤然紧绷!妍无锋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几名核心弟子也眼神闪烁,充满戒备。
妍小妤脸色微变,正要开口,却被三长老抬手制止。
三长老妍星河目光深邃地看着凌谕,缓缓道:“凌小友,明人不说暗话。昨日你化解寂灭神雷,又以奇异法门助众人抗敌,所用之力,绝非寻常灵力。老夫翻阅族中秘典,发现其特性,与上古传闻中的‘万道之源’……或者说,‘万道神体’,有诸多吻合之处。”
他紧紧盯着凌谕的眼睛:“小友,你……是否身负此等体质?”
终于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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