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于他而言,此刻是这“凡尘”的一部分。
而这些人,正在当着他的面,践踏这份短暂的宁静,玷污这丝微末的善意。
仿佛他好不容易暂时逃离的、那令人作呕的弱肉强食的法则,又以另一种更丑陋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
疤脸刘拖着哭喊的小渔,正要朝外走去。
经过凌谕床边时,他瞥了一眼这个一直沉默的、脸色苍白的少年,嗤笑一声:“看什么看?小白脸,想英雄救美?信不信爷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凌谕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没有愤怒,没有杀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看着疤脸刘,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因伤势而低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手,松开。”
疤脸刘一愣,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松开小渔,叉腰大笑:“嘿!还真有不怕死的?爷今天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撞上了凌谕的眼睛。
那根本不像是一个重伤少年的眼睛!那里面仿佛藏着亘古的寒渊,藏着星辰寂灭的冰冷,藏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俯瞰众生的漠然!
一股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了疤脸刘的全身,让他后面的狠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甚至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着小渔的手。
其他几个混混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笑声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这边。
凌谕无视了他们,目光落在吓傻了的小渔身上,声音依旧平淡:“扶你爷爷起来。”
小渔如梦初醒,连忙哭着跑去扶起不停咳嗽的张老。
疤脸刘这时才从那股莫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顿觉大失颜面,恼羞成怒:“妈的!装神弄鬼!老子先废了你!”
他抡起拳头,裹挟着恶风,狠狠砸向凌谕的面门!这一拳若是砸实,以凌谕现在的状态,恐怕真要重伤不起。
张老和小渔同时发出惊呼!
然而,凌谕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拳头。
他只是伸出右手——那只看起来苍白无力、甚至有些颤抖的手——看似缓慢,却精准无误地、轻轻地搭在了疤脸刘砸来的手腕上。
没有硬碰,没有格挡,只是轻轻一搭。
疤脸刘那凶悍前冲的势头,那蕴含着力道的拳头,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骤然停滞!
下一刻——
“啊——!!!”
疤脸刘发出了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一股阴冷霸道的气息瞬间钻入他的经脉,疯狂撕扯!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剧痛,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凌谕松开了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他依旧没有看疤脸刘,而是将目光缓缓扫过其他几个目瞪口呆的混混。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如同被毒蛇盯上,浑身汗毛倒竖,脊背发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滚。”
一个字,轻飘飘地吐出。
没有怒吼,没有威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胆寒的力量。
疤脸刘抱着剧痛麻木的手臂,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他看着床上那个依旧脸色苍白、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少年,眼中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
他混迹市井多年,欺软怕硬是他的本能。他此刻无比确信,这个少年,绝对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走!快走!”他忍着剧痛,声音发颤地低吼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带头狼狈不堪地冲出了酒馆。
其他混混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仿佛身后有厉鬼索命。
破旧的酒馆内,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张老粗重的喘息和小渔低低的啜泣声。
凌谕缓缓收回目光,体内气血一阵翻涌,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方才那一下,他动用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刚刚恢复的万道之力,引动了疤脸刘自身的恶念反噬其经脉,虽效果显着,却也牵动了他的伤势。
张老在小渔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过来,看着凌谕,老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深深的担忧:“小…小哥……你…你没事吧?多谢你出手,可是……可是那刘三疤是这条街的恶霸,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惹上大麻烦了……”
凌谕擦去嘴角的血迹,缓缓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无妨。”
“他们若再来,便不用走了。”
语气平静,却让张老和小渔同时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这位被捡回来的少年,似乎远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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