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伸出手,将婉儿紧紧揽入怀中。
少女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即软了下来,压抑的呜咽声闷闷地撞在他的胸口。
“婉儿,你的情意,我记下了。”
他声音低沉,手臂收得更紧。
“我会平安回来的。但是你放跑了我,爹娘那边你如何交代”
“知道就好……”
“放心,我自有一套说词。”
婉儿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囔,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他肩头一下。
“你只要囫囵个儿回来就好……郡主姐姐……她定然也在盼着你。”
最后这句,她说得极轻,却像根针,扎得林云舟心口一抽。
走吧!
他重重颔首,不再多言,利落地翻身上马。
腿伤处传来一阵刺痛,他咬紧牙关,一勒缰绳。
“阿福,我们走!”
马蹄声脆,踏碎一地清辉。
四人四骑,很快便融进了沉沉的夜色里。
婉儿独自站在原地,直到连马蹄声都听不见了,才任由夜风吹干脸上的泪痕。
几乎就在林云舟北上的同时,北方的应天府已是人心惶惶,危如累卵。
果然不出赵清璃所料,所有南下的水道、渡口,早被溃兵和乱民堵死。
赵翊那个被废黜的“晋王”名头,在这乱世里非但不好使,反倒成了惹眼的靶子。
所有打点出去的金银就像肉包子喂了狗。
王府里,一场争执刚歇。
赵翊和王妃还存着念想,指望新朝廷的安置文书,能让他们体体面面坐官船南下。
赵清璃却斩钉截铁地反对。
汴梁的教训就在眼前,那么多清流显贵和他们的家眷们,就是过于相信朝廷,导致了家破人亡、受辱负屈。
若迟一步,谁敢说汴河的流尸里没有他们赵家晋王府的人?
“父王,母妃,不能再等了!金兵说到就到,困在城里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必须马上走,混在流民队里,用脚板底走到南方去!”
晋王夫妇面面相觑,迟疑了一刻,都说不行。
最终还是年迈的外祖母拄着拐杖发了话。
“听璃儿的!这丫头比咱们看得长远!”
仓促之间,逃难开始了。
晋王妃还想带上她那些心爱的箱笼首饰,被清璃厉声喝止。
“娘,除了命和细软,别的都是累赘!”
她亲自盯着,把金银珠玉分拆开,仔仔细细缝进各人的衣裳夹层里。
一家人换上早备好的粗布衣服,趁着天蒙蒙亮,混入了涌出应天府的人潮。
回头望时,城门正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断绝了最后一丝退路。
逃难的路,比想象的更难。
道路坑洼,人流拥塞。
他们很快尝到了乱世的滋味。
带出来的干粮被饥民一抢而空,包袱在推搡中不翼而飞。
白天拖着灌铅的双腿赶路,晚上只能露宿荒野,一家人挤作一团取暖。
往日的勋贵尊荣,在生存面前,薄得像张纸。
一夜,歇在一片残破的土墙下。
晋王赵翊靠着墙。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女儿清璃熟练地分派所剩无几的食物,安排守夜的顺序,那沉静而坚毅的侧影,让他恍然惊觉,女儿早已不是需要他羽翼庇护的闺中少女了。
“璃儿,”
他声音沙哑。
“若是……若是咱们能撑着到临安,这个家的主母,往后就交给你来当。”
清璃动作一顿,没抬头,只轻轻“行啊”了一声。
静默半晌,赵翊又道。
“你……心里头,还惦着林家那小子?”
这一次,清璃没有立刻答话。
她抬起头,望着天边那弯冷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
“惦着怎样,不惦着又怎样。这世道,能活下来,已是老天爷开眼。”
赵翊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是为父当初看走了眼……他在太原抗金的事,为父都听说了。那小子,于国忠义,于你真心。若他……若他此番也能挣条命回来,若你们还能遇到,为父定给你们牵线。”
清璃猛地转头看向父亲,眼里有什么亮了一下,随即又黯下去,化作一丝苦笑。
“父王,先顾眼前吧。翻过前头那座芒砀山,到徐州再转进安徽宿州地界,才算离那刀兵远了些。”
她站起身,拍了拍粗布衣裙上的尘土,又恢复了那种指挥若定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一瞬的脆弱从未有过。
只是在她转身安排琐事时,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南方,那是临安的方向。
山道蜿蜒,前路未卜。
她知道,在同一片月色下,正有人彻夜担心她的安危。
她不知道,几千几万里之遥,有几骑正快马加鞭,逆着南逃的人流兵流,拼命向北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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