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晚餐向来精致而安静。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银质烛台，跳跃的烛光映照着光洁的瓷器和晶莹的玻璃杯。训练有素的佣人安静地布菜，几乎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响。
枫若雪坐在苏瑶旁边，依旧有些拘谨，小口吃着面前餐盘里烹饪得恰到好处的牛排。她的目光偶尔会好奇地瞟向苏瑶手边那个造型优雅的高脚杯，里面盛着少量暗红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流转着醇厚的光泽。
那是红酒。枫若雪只在电视里见过。
苏瑶姿态闲适地用指尖轻晃着杯脚，偶尔抿一小口，动作优雅得如同中世纪油画里的贵族。
佣人端着酒瓶，走到枫若雪身边，微微躬身，准备为她面前的空酒杯也斟上一些。
“给她换果汁。”
苏瑶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断了佣人的动作。
佣人立刻躬身应道：“是，大小姐。”随即利落地撤走了枫若雪手边的红酒杯，换上了一只精致的雕花玻璃杯，并注满了橙黄色的鲜榨果汁。
枫若雪看着自己面前那杯与周围环境略显“格格不入”的果汁，眨了眨眼，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又有点被当成小孩子照顾的微妙羞赧。她其实……有点想尝尝那红酒是什么味道的。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苏瑶，对方正垂眸切着牛排，侧脸在烛光下显得轮廓分明，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小情绪。
晚餐在静谧中继续。
用完甜点，佣人撤下餐具。苏瑶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对枫若雪道：“去书房，我有点东西给你看。”
枫若雪点点头，跟着她起身。
苏瑶的书房在卧室隔壁，一整面墙的书柜直抵天花板，另一面则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夜色中的庭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雪松的气息。
苏瑶走到酒柜前，取出一只新的高脚杯，又拿起了那瓶晚餐时喝过的红酒。
枫若雪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难道……
只见苏瑶往那只新杯子里倒了浅浅一个杯底的红酒，然后，将杯子递到了枫若雪面前。
“只能尝一点点。”她的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余地，眼神却比烛光下柔和许多，“你不适合喝酒。”
枫若雪看着杯中那一点点如同宝石般莹润的红色液体，心跳莫名加快。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学着苏瑶之前的样子，轻轻晃了晃，然后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复杂的、带着果香和橡木桶气息的醇厚香味钻入鼻腔，并不难闻，反而有些诱人。
她试探着，抿了一小口。
微涩，带着一点点的酸，然后是一种奇异的、绵长的回甘。口感很特别，但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好喝。
她微微蹙了下眉，老老实实地评价：“有点……怪怪的。”
苏瑶看着她那副皱着小脸、如同尝到什么奇怪东西的猫咪般的表情，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她接过枫若雪手里的酒杯，将自己杯中剩下的一点红酒一饮而尽。
“不喜欢就别喝。”她放下空杯，转身从旁边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盒鲜榨果汁，插上吸管，塞到枫若雪手里，“喝这个。”
冰凉的果汁盒子入手，带着甜甜的果香。
枫若雪看着手里熟悉的果汁，又看看苏瑶那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淡然模样，心里那点因为被禁止喝酒而产生的小小叛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妥善照顾、被细心呵护的暖意。
她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甜甜的果汁，然后凑到苏瑶身边，仰起脸看着她，眼睛弯成了月牙：
“嗯，果汁好喝！”
苏瑶低头，看着她在书房暖光下显得格外柔软依赖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乖。”
有些滋味，不适合她品尝。
而她，只需要确保她喝到最甜的那一种就好。
窗外夜色深沉，书房里灯火温暖。一个品尝着岁月的醇厚，一个啜饮着当下的甘甜，彼此陪伴，便是最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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