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水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操作日志的详细记录。日志里清晰地显示,那个管理员账号的登录地点是文档科的公共打印机——汪鹏是文档科副科长,掌管着公共打印机的密码,用这里的终端登录系统,既能留下模糊的痕迹,又能嫁祸给别人。
“好狡猾。”季秋水低声骂了一句,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很快破解了PDF文件的修改记录。通过专业软件分析,她发现这份“新”批件是用PS修改的,修改者刻意模仿了李建国的笔迹,但在字体间距和墨迹浓度上露出了破绽——这些细节,只有长期处理领导文件的人才能发现。
证据链正在一点点闭合:汪鹏有作案时间(监控),有作案工具(管理员权限、PS技术),有作案动机(三个月前的竞聘恩怨)。但季秋水知道,还差最后一环——他为什么要把金额改成两千万?这多出的八百万,他想怎么处理?
她再次调出批件的附件,那是工程队的报价单。在报价单的最后一页,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若工程总造价超过一千五百万,需追加设备采购费,供应商为宏远建材有限公司。”季秋水立刻在工商系统里查询这家公司,结果显示,宏远建材的法人代表是汪鹏的远房表哥,这家公司成立还不到一个月。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汪鹏不仅想报复她,还想借着篡改批件的机会,通过表哥的公司侵吞那八百万差价。如果这个计划得逞,最后东窗事发,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季秋水在文档科工作失职,导致领导批件被篡改,她不仅会被撤职,甚至可能承担法律责任。
“证据链就是你的护身符,没有之一。”季秋水把原始批件、篡改后的文件、监控录像、系统操作日志、宏远建材的工商信息,还有三个月前的竞聘结果公示,一一扫描存档,整理成一份加密文件夹。做完这一切,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凌晨一点。
她拿起电话,想打给县委办主任张建军。张建军是机关里出了名的“老狐狸”,脑子转得快,手腕硬,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很欣赏季秋水的稳重。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季秋水又犹豫了——张建军虽然能力强,但他和汪鹏的老岳父是老战友,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清之前,让他介入,风险太大。
最终,她合上了电话,决定直接找李建国。
李建国家住在县委大院的家属区,是一栋老式的两层小楼。季秋水走到楼下时,看到二楼书房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上,像一块融化的金子。她站在楼下犹豫了片刻,想起三天前李建国在防汛会议上的话:“咱们当干部的,晚上睡不睡得踏实,就看心里装没装着老百姓。”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李建国本人,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羊毛衫,头发有些凌乱,眼角带着红血丝,显然还在工作。看到站在门口的季秋水,他愣了一下,随即侧身让她进来:“小季?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书房里弥漫着浓茶和烟草的味道,书桌上摊着一摞厚厚的文件,最上面是河堤工程的地质勘察报告。季秋水把那个加密U盘放在桌上,开门见山:“县长,您的批件被动了手脚,有人想借着您的批示,多花八百万。”
李建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有立刻看U盘里的内容,而是盯着季秋水的眼睛:“你确定?”
“我查了监控,查了系统日志,还核对了您的讲话录音。”季秋水递过那份纸质的《情况说明》,“动手的是汪鹏,他可能是想报复我一个星期前竞聘赢了他,还想通过亲戚的公司套取差价。”
李建国拿起《情况说明》,手指划过那些关键证据的摘要,眉头越皱越紧。当看到宏远建材的信息时,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胆大包天!”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指着文件末尾的时间说:“现在是一点半,早会定在七点半,还有六个小时。”
“我已经联系了档案室和各相关单位,只要您点头,我们可以连夜追回所有下发的批件副本。”季秋水深吸一口气,“但需要您的授权,有些单位层级比我高。”
李建国看着眼前这个不足三十岁的女干部,眼神里带着赞许。他想起半年前,季秋水因为坚持原则,拒绝给某领导的亲戚开涉密文件查阅权限,被人告到他这里,当时她也是这样,不卑不亢地拿出规章制度,一一说明理由。
“授权给你。”李建国拿起笔,在《情况说明》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天亮前,我要见到所有原始批件,包括电子档和纸质档。另外,把汪鹏的所有材料也整理好,早会一并处理。”
“是!”季秋水拿起文件,转身就要走。
“等等。”李建国叫住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没开封的咖啡,“让值班室煮点热的,别硬扛。”这句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季秋水的眼眶微微发热,她用力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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