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迟被皇帝亲自召见并委以重任,负责为正当宠的刘美人请平安脉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在太医局乃至部分宫苑中传开。这位年轻的谢医官,瞬间从默默无闻的新晋之辈,变成了许多人眼中前途无量的新贵。往日里或许还会对他颐指气使的资深医官,如今见面也多了几分客气;太医院的上官们,更是将他视为可造之材,目光中带着期许。
这份突如其来的殊荣,如同投入掖庭那潭死水中的一块巨石,自然也激起了沈执砚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是在其他罪奴夹杂着嫉妒与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中,拼凑出这个消息的。
“……听说那位谢医官,如今可是陛下跟前挂了号的红人了!”
“可不是嘛,专门给刘美人请脉,那可是天大的脸面!”
“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人家步步高升,我们却在这里烂死……”
“哼,某些人还以为能攀上高枝呢,如今人家飞上青云了,哪里还会记得这掖庭里的泥泞?”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沈执砚心上。她为谢栖迟感到高兴,他本该如此,才华得以施展,前途光明。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与决绝。他越是得势,越是显眼,自己这个“叛臣之女”的存在,就越可能成为他的污点,他的负累。一旦被人察觉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情愫,甚至只是谢栖迟对她一丝半点的额外关照,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攻讦他的利器。
她不能让他因自己而陷入险境。
于是,当谢栖迟依旧试图借着巡查药坊的名义,想要寻机会与她单独说几句话,哪怕只是确认她是否安好时,沈执砚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避。
他若走向内间清点药材,她便立刻寻了借口在外间忙碌;他若目光寻来,她总是恰好背过身去,或低头专注于手中的活计;他若借着指点药方的机会,想要靠近,她便会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与其他罪奴站在一起,用沉默和疏离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一次,谢栖迟终于寻到一个周围无人的间隙,压低声音急切地问:“执砚,你近日可好?我……”
“谢医官。”沈执砚猛地打断他,声音冷硬,没有半分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恭敬与疏远,“药坊一切安好,药材清点无误,病患记录也已整理。若医官没有其他吩咐,奴婢还要去熬制今日的预防汤药。”
她说完,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便端着药篓匆匆离去,留下谢栖迟怔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如同被塞满了浸透冰水的棉絮,又冷又沉。他看出了她的刻意回避,也隐约猜到了她的顾虑,这让他心疼之余,更感无力。
而很快,太医院的调令也下来了。鉴于谢栖迟如今需固定为刘美人请脉,并可能承揽更多宫内贵人的诊疗事务,院使认为他不宜再分心于掖庭这等琐碎之事。掖庭药坊的日常巡查督导工作,被移交给了另一位资历较浅、但并无背景的普通医官。
这份曾经是谢栖迟费尽心思争取来、用以庇护沈执砚的“苦差事”,如今在他青云直上之后,自然而然地被更合适的人接手了。
接到调令时,谢栖迟正在太医局的值房中。他捏着那张轻飘飘的公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冰凉。他深知,一旦离开掖庭的日常管辖,他与沈执砚之间那根脆弱的联系,便几乎被彻底斩断。他再难随时知晓她的境况,再难借职务之便给予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庇护。
他想反驳,想拒绝,想说自己愿意继续兼顾掖庭事务。
但他不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深宫之中,权势意味着什么。只有爬得更高,掌握更多的资源和话语权,他才有可能在未来某一天,拥有足以撼动规则、保护想保护之人的力量。拒绝晋升,固守原地,不仅是自毁前程,更是将他和沈执砚都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一个没有权势的医官,连自身都难保,又何谈庇护他人?
他艰难地咽下喉咙口的滞涩,将那份调令缓缓折好,收入袖中。再抬头时,脸上已恢复了属于太医官的平静与恭顺。
“下官领命。”他对前来传达指令的院判躬身说道。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将所有的担忧与思念都深埋心底,沿着这条看似风光实则步步惊心的青云路,努力向上攀爬。为了有一天,能真正拥有保护她的能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份小小的庇护都不得不拱手让人。
而掖庭之中,沈执砚得知谢栖迟不再负责药坊的消息后,心中竟莫名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空洞与茫然。她失去了那点微弱的光,却也仿佛卸下了一个可能拖累他的沉重包袱。她重新变回了那个彻底隐没在灰色人群中的罪奴,在白日药坊的劳作与夜晚通铺的寒冷中,继续着她看不到尽头的煎熬。只是偶尔,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她会望着太医局的方向,失神片刻,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麻木的面具之下。前路漫漫,各自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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