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东境，东海市的海岸线像一条墨色的绸带，缠绕在蔚蓝的东海边缘。距离市区二十三公里的三亚湾与红塘湾之间，矗立着一座突兀的岬角——这里便是闻名遐迩的“天涯海角”。两块巨大的青灰色岩石上，分别刻着“天涯”“海角”四个朱红大字，字迹历经数百年海风侵蚀，却依旧苍劲有力，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
岬角最边缘的一块巨石上，坐着一道单薄的身影。黑袍老者背对着内陆，一头及腰的白发在狂风中肆意翻飞，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却丝毫撼动不了他坐姿的分毫。他面前是翻涌的东海，浪头拍在岩石上，溅起丈高的水花，咸腥的海风裹着沙砾，刮在人脸上生疼，可老者却像没察觉一般，目光专注地落在手中的青竹鱼竿上。
鱼竿通体翠绿，看不出丝毫磨损，鱼线细如发丝，垂直沉入海面，哪怕海风再狂、浪头再大，鱼线也纹丝不动，稳得像钢铸的一般。老者身侧放着一个竹编小笼，笼里躺着三枚巴掌大的干枯海贝，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没有鱼饵，没有鱼篓，仿佛他不是来垂钓，而是来与这片海对峙。
“呼——呼——”
一阵更烈的海风袭来，岬角内陆的方向，一行人正艰难地挪动脚步。为首的两人，正是孤鹰门的林厉与洪武。林厉穿着黑色劲装，领口被风吹得翻起，脸上的肌肉被刮得僵硬，却依旧弯腰弓背，每一步都踩得极稳，仿佛脚下不是松动的碎石，而是平地。他身后跟着七八人，皆是西装革履，却个个头发凌乱，裤脚沾满了海水与泥沙——若是华东五市的地下势力见了，定会吓得魂飞魄散，这些人，正是掌控着华东地下市场半壁江山的孤鹰门高层。
不到一千米的路，他们走了足足一刻钟。待终于靠近巨石，林厉率先停下，对着黑袍老者深深弯腰，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颤，却依旧保持着恭敬：“师尊，弟子打扰您垂钓了。”
老者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海面，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无妨，你们惊不到我要钓的鱼。”
话音刚落，又是一股海风卷来，林厉踉跄着后退三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巨石下方——百米之下便是翻滚的海浪，若是失足掉落，瞬间就会被浪头吞没。再看老者手中的鱼竿，依旧纹丝不动，连鱼线都没晃一下，林厉心中的崇敬又深了几分——这便是化境武圣的实力，连周身的气流都能掌控自如。
“师尊，您终于突破武圣境了。”林厉再次弯腰，语气里满是激动。
老者不置可否，指尖轻轻摩挲着鱼竿，淡淡道：“武道没有终点，武圣，不过是新的开始。”
林厉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他曾是先天武宗，在华东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在这位师尊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眼前的人，是孤鹰门门主燕孤鹰，如今华夏最年轻的化境武圣，放眼当世，能与他抗衡的，不过寥寥数人。
“你的武功，被人废了？”燕孤鹰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林厉的身体猛地一僵，头垂得更低：“是……是被蓉城夜尊废的。”
“哦。”燕孤鹰的声音依旧没起伏，手指却微微动了一下——他知道林厉的实力，先天武宗后期，寻常武者根本不是对手，能废了他的人，定然不简单。
林厉咬了咬牙，继续道：“师尊，盖聂师兄……也死了，杀他的人，也是这个蓉城夜尊。”
“盖聂？”燕孤鹰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目光从海面收回，扫了林厉一眼，“他的横练肉身，寻常武宗破不了，那夜尊是什么路数？”
“是武道双修！”林厉连忙说道，声音里带着震惊，“这夜尊真名叫吕欢，二十出头，不仅是先天武宗，还能使用道法——不久前在阳城，他用金针当飞剑，杀了青城派的张松涛、李青山两位蜕凡境修士！”
“武道双修……”燕孤鹰的眉头微微蹙起，指尖的鱼竿顿了顿。他活了近五十年，见过的天才不少，可二十岁的武道双修者，还是头一次听说。修行本就艰难，武道与道法更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能同时精通，要么是有逆天的天赋，要么是用了透支潜力的禁术——后者，往往走不长远。
林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连忙补充：“不止如此！三天前锦州传来消息，吕欢为了一个女人，连续杀了佟家的三位先天武宗——就是当年在华东与我们有过摩擦的‘锦州三虎’！”
“锦州三虎？”燕孤鹰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与佟家三兄弟打过交道，三人联手，足以抗衡寻常武圣初期，吕欢能连杀三人，绝非禁术能做到的——这等实力，已经摸到了武圣的门槛。
他猛地站起身，黑袍在海风中展开，像一只展翅的雄鹰。原本单薄的身形，此刻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海风仿佛都被他的气场逼退了几分。“杀一个武宗易，连杀三个难。这吕欢，倒有几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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