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山，山中已经完全黑了，大雪沉重压在树枝上，偶然会有一捧雪落下来，一不注意就，人就会被砸个满头满身。
好几个衙役都没砸了，山上的泥土上的雪反复融化结冰，十分滑，这被砸了之后，都会站不稳滑到下来，一带就是铲地一样，顺着一溜倒下一片去。
队伍好几次整顿，才总算是绕到后山。
到了地方，守在这里的人，举着说中的火把照射四周，拿着树枝在附近挖找。
林云微扫了一眼地上的尸骨，立刻就转向了塌房的地方，一路攀爬往上查看，发现泥土都被冻住了，除非是雪崩，否则的话不大可能继续塌房。
也就是说，这是雨水多的时候，夏秋的时候塌房露出来的。
这些尸骨就这样保持这个样子摊在这里几个月了，若非是那两个母子来说话，他们官府还不大可能会察觉这件事。
胡捕头就有一个疑问了，又觉得冷脚，不断跳动，又抬手擦拭额上的汗水：“这山里就没有樵夫和猎户吗？”
陆九江立刻说道：“那不是因为这是林大人的产业，私人产业，普通百姓也不敢随便山上的啊！”
林云微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个陆九江突兀地就开始怀疑起她来了！
是，这个山是她的，怀疑她是必然的，是必须的，但是这样当面算不算阴阳？
胡捕头也觉得不对了，怼回去道：“这林大人也没派人来看守着，就没有孩子村民上山来菜野菜蘑菇的？”
陆九江倒也说不出解释的话来，只得问向旁边的人道：“这里前山是李家村，后山是黄家村，你们可了解这两个村子的人是否上山过？”
衙役之中便有是着两个村子中的人，坦率说道：“村里的人都知道这山是有主人的，但是主人也没派个人来看着，我们当时是孩子的时候，经常去玩的……”
胡捕头哼哼两声，对着林云微说道：“大人，我看那两个母子，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才来衙门敲鼓的，也不知不知道是谁威胁，不让他们说的……”
胡捕头帮林云微阴阳起陆九江来。
陆九江的师爷忙劝说道：“大人，这天寒地冻的，先暂时封锁山中，等明日一早再来查看吧？”
林云微道：“将这些暴露出来的尸骨打包回去，本官今晚上就要验尸！”
听得这话，胡捕头带着京兆府的衙役说干就干。
平城县的衙役们都看着陆九江，陆九江点头道：“你们去做，怎么能让京兆府的兄弟们辛苦呢，这毕竟是我平城县的案子！”
这个陆九江这意思是，因为林云微的嫌疑的缘故，京兆府的人最好不要参与其中，就是等会验尸，也必然是不会让她去的了。
既然这样，林云微对着胡捕头说道：“那你们就帮忙照亮吧。”
胡捕头听令，虽然心中有气，但是还是照做了。
一行人下山更是艰难，好不容易下山了，挣扎回去，陆九江都不休息的，立刻就开始让仵作验尸。
林云微负手跟进去道：“本官旁观总是可以的吧？”
陆九江竟然不放心，跟了进来。
两个官员在背后虎视眈眈，仵作十分紧张，林云微温和说道：“你只管按照你的流程走便是，这些都是白骨了，能验尸的地方不多。”
仵作听得，稍微平复了一下紧张，这才开始验尸记录。
这些白骨的确是没什么可验尸的，骨头和骨头之间没有致命伤痕，只是风吹雨淋，有些发黄，十分影响年代判断而已。
不过有个很明显的问题，看两眼就立刻就能发现。
陆九江也发现了：“刚才装的时候没注意，怎么这些骨头都没有头颅呢？”
“难道是单独掩埋的，还是我们刚才不仔细，没有装上？又或者滚落下去了？”
陆九江分析的时候似乎喜欢说出来，林云微听得，赞同他的几个推测。
“明日一早上山就知道了，还有，仵作，你应当认识人的颈骨吧？找寻几个出来，对比看看，看看横面是否是完好的。”
听得这话，陆九江疑心重重问道：“林大人的意思是，在怀疑这些尸体都是被砍头的人？”
林云微感觉自己多余说这句话，完全是给自己拉嫌疑。
不过还是点头道：“刚才听陆大人分析，我觉得你想漏了这一个可能，所以让仵作检察排除一下，不为过吧？”
陆九江口中说应该的，眼睛却瞪大了，仔细去看仵作的动作。
仵作寻到了一个颈骨，举起来对着油灯一看，手抖了抖，脸色就有些大变。
林云微便道：“再多寻一个，再下结论！”
仵作听得，答应着，就将几个颈骨拿起来，连接头颅的顶端横面，都是有砍断的痕迹。
林云微的猜测得到证实，陆九江的目光幽幽，映照着烛光，朝着林云微看过来。
林云微很少想要揍欣赏的人，此刻便是这种情况。
“林大人果然是有经验，我听说林大人也亲自验尸，还带徒弟的，属下实在是佩服！”
仵作从陆九江的背后冒出来，感叹不已，对着林云微行礼。
林云微白了陆九江一眼，含笑道：“你不知道，大理寺的仵作也是我的徒弟，这门仵作之学，深奥，能够将我的经验传授出去，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若是你想要来学习，我书屋正好要出版一本仵作验尸之法，等出版之后，我让我京兆府的仵作送你一本。”
仵作听得，激动感激又行礼。
陆九江板着脸，虽然仵作的话，解释了林云微在尸体方面的嫌疑，但是还是没有完全打消陆九江的猜疑。
陆九江心中想，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很奇怪，从开始的无羁告状，到现在以可能满山都是白骨的可能收尾，实在是不由得他不震惊。
从他上位五年来，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大的案子！
而更让陆九江怀疑的是，他的手下听胡捕头吹嘘林云微早就怀疑那队告状的母子是假的，但是还不辞辛苦赶来，实在是让人奇怪。
在陆九江的印象之中，没有官员会做到这个地步。
偏巧这发现尸骨的山又是林云微的，他不由得不怀疑，就是林云微没有嫌疑，这件事也必然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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