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睡得不太踏实，身体潜意识让他往身边滚了滚。
却是畅通无阻地从床这边滚到那边。
好一会儿，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怔了怔。
“郁哥......”
余年掀开被子起身跑了出去，却在出门转角，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余年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像是找到了心安之所，扑进他怀里便不动了。
“我在。”
秦郁珩见他紧紧抱住自己不撒手，反手将人抱了起来。
余年把头埋在他肩上蹭了蹭，声音有几分委屈，“你去哪儿了？”
“处理了一些事，”秦郁珩低头亲吻他，见他神色郁郁，不由得问，“怎么了？”
“我做梦了。”余年被他抱一步步抱进电梯，难过地说。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小时候，外公带我去抓鱼，我摔进了水里，我很害怕一直哭，外公就把我背回家......”
余年断断续续地说着，心里憋闷得厉害。
秦郁珩把他抱到沙发上坐着，问他：“想外公了？”
余年点点头，“马上清明了，我想回去看看他。”
秦郁珩揉揉他的脑袋，温声说：“好，等清明我们一起回去。”
“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让陈嫂去做？”
余年垂下眸子，“我没胃口。”
他的目光落在秦郁珩胸口的一点污渍上，有些怔愣地摸了摸那处，“郁哥，你衣服上怎么会有血？”
“你哪里受伤了吗？”
秦郁珩说：“没事，不是我的血。”
原想回来先换一件衣服再去找余年，可刚到家就看到余年在找他，秦郁珩就没顾得上，又见他心情不好，一时倒忘了这回事。
“那是谁的？”
秦郁珩轻轻扣住他的手，“吴德鑫的，我把他抓住了。”
余年微微松了口气，又不太能理解，“你抓他做什么，不是说拿到他敲诈勒索的证据就把他送进去吗？”
秦郁珩看着他，眸色沉了沉，“年年。”
“如果我说，我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你会不会怪我？”
余年摇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知道郁哥都是为了我。”
秦郁珩似乎松了口气，试探着问：“你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吗？”
余年犹豫了一下，说：“好。”
车辆在一处偏僻的山野间停下，余年环顾四周，很是陌生。
“来。”秦郁珩伸手，把他牵下来，“这是我名下的一处庄园，没有别人。”
尽管是陌生荒僻的地方，有秦郁珩在，他也并不感到害怕。
余年被他领着进了一间小房子，里头有个暗门，秦郁珩的人替他们打开门，两人走了进去。
室内很昏暗，余年看到角落里的男人蜷缩着，衣衫破烂，浑身都是伤。
他身边还围了好几个人。
余年眸子颤了颤。
秦郁珩把他往身边带了下，“害怕吗？害怕我们就走。”
余年摇头，换做别人他可能会觉得有点可怜，但是对吴德鑫，他生不起半分同情。
余年走近了些，看到吴德鑫趴在地上，像条落水狗一般，颤着身子哀嚎。
曾经带给他噩梦的一张脸，此刻是那么苍老、狼狈。
吴德鑫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人靠近，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待看清是他，眼底立马露出怨毒的光，“你这个小畜生！都是你，啊——”
身边的一个打手把他提起来，往他肚子上狠狠来了一拳，他立时便疼得说不出话了。
吴德鑫捂着肚子，疼得直打颤，目光瞬间变得惶然惊恐，“对，对不起，儿子，是爸不好，我求求你，把我放了好吗？我把钱还你，我把钱都还给你......”
余年突然觉得有几分想笑。
原来吴德鑫也有这么“无害”的时候。
从凶神恶煞转变成哀怜祈求，只需要一个拳头。
那些曾经笼罩在他头上的阴影，也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怪只怪自己当初太弱小，才会被他欺压。
秦郁珩循循善诱，“你看，他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对不对？”
余年对上他的视线，认真地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慢慢松开。
他走到吴德鑫面前，低头看着他，“谁是你儿子？”
吴德鑫竟有些心虚，“不，你不是，我不配当你爸。”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只要放了我，我立马就滚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余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即使过了再多年，这张脸依旧是面目可憎。
“放了你？可以啊。”
吴德鑫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心善，好儿子，不，余先生，谢谢、谢谢你。”
余年讥讽一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尽是冰冷。
他夺过一旁打手手上的棍子，十指紧握，用力挥出去，“去你爹的！”
吴德鑫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哎呦，别打了，我错了，我、我们好歹是一家人啊，求你别打了。”
他哀嚎着要躲开，却因为被打得没了力气，只能像一只丑陋的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
“一家人？”余年冷笑，又一棒子砸下去，“你当初把我妈骗回去，又对她动辄打骂，你怎么不想想她是你妻子？你心情不好拿啤酒瓶砸我、把我绑桌腿上打的时候，污蔑我偷你钱的，不给我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是一家人？”
“畜牲、人渣！”
“你也配！”
余年几棍子砸下去，仍是不解气，又狠狠踹了他几脚，“你这种垃圾，社会败类，你怎么不去死！”
秦郁珩只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任由他发泄。
面对这样有些疯狂的爱人，秦郁珩却只觉得心疼。
其余人都沉默着，室内只能听见吴德鑫的惨叫和余年的咒骂声。
直到吴德鑫声音渐渐微弱，秦郁珩才上前抱住余年，“好了，年年，好了没事了。”
他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发觉余年身体也在颤抖。
“你要是想发泄，过两天再来好不好？今天先这样，不能把他打死了。”
余年吸了吸鼻子，把棍子丢到地上，眼眶通红，“我恨不得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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