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花灯节喧闹繁华，入夜，空气里退去一天的躁热，大街小巷，市井楼台无不是灯光煜煜，华丽无比。所有人都出来凑这个趣，有身着奇装异服的表演团队跳舞喷火；有戴着各色面具在街上游灯观花者，整个夜晚流光溢彩，四处都是热烈声声。
娄煜买了两只漂亮的莲花小灯，他看到河畔有很多小情侣都在那儿放花灯祈福，他也想跟凌意欢试试。
走近凌意欢，却见她手里拿着一只羊角形血玉端详了好半天，灯光下那血玉显和更加清莹透彻，端美无方。
“恒！”娄煜看到凌意欢手上那块玉上的小字，煞是惊讶。
凌意欢笑了笑，若非昨日杨宗恒提及凌意欢怕也不会去在意这玉，如今仔细察看才知，不知何时玉已跟杨宗恒的对调。她道：“我与阿恒都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只是这中间刻的字不同，他的是个恒字，我的是个欢字，只是不知何时竟被那厮调了包。”
凌意欢的语气显得轻松而可笑，并无半点责怪之意，反是有些有趣。娄煜的心刺了一下，闷声道：“从来不知你们还有这样的东西。”
“才不是我调的包。”杨宗恒左手抓着一大把烤肉串，右手捏着一个香喷喷的糟米包饼，吃得那叫一个香酣，“你忘了在静心庵的事了，可是你自己把玉丢给我的，还叫老鼠咬我。”
静心庵！娄煜的眼神又一度沉下去，他们之间总有许多他意想不到的经历。
凌意欢配戴好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吃吃吃，一点世子该有的样子也没有，就不怕吃成个胖子吗？”
“我刚才看那边有好几个买栗子糕的摊子，不同口味的哦。”杨宗恒却道。
“真的，在哪儿，快带我去。”凌意欢一秒就怂了，拉着杨宗恒就冲进了人群。
“欢……”娄煜的话才到嘴边又吞回了肚里，看着半举起的双手里的两只小莲花灯笼，再看看那两袭融进人群的身影，他到底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花灯节很欢乐，后来还有面具舞，便是所有人只要愿意参加的都可以买一个面具跳进人群舞蹈。这种好玩的事杨宗恒自然不能放过，甚至还要拉凌意欢一起跳，凌意欢才不干，抱着一盒栗子糕退出了舞群，看着杨宗恒戴了个黑魔鬼的面具在人群里耀武扬威。
凌意欢则在一边鼓掌叫好，烟花不断在天空绽放，每一个人的笑脸都被映得格外出彩好看。娄煜负手而来，只听凌意欢道：“你看阿恒，像不像个孩子。”
凌意欢的眼神跟随着人群里那个人，手指着那个戴黑魔鬼面具的家伙，笑得竟是格外天真烂漫。娄煜放眼人群之中，不免奇怪，他道：“这跳舞的人里头，同他戴一样面具的人那样多，你怎生就肯定那一个一定是他？”
“我当然知道。”凌意欢答得理所当然。
“如何知道？”娄煜却开始追问。
凌意欢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烟花映得娄煜那一脸认真的神色格外奇怪，凌意欢舔了下嘴角粘着的栗子糕，笑道：“因为在我这儿，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不管他如何装束变化，我总能认得出的。”
凌意欢拿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娄煜不再问什么，抬头只看着天际那些起起落落，消消散散的烟火。
凌意欢接着又道：“在麒麟山庄的时候阿恒一听说你被抓就炸了毛，连王爷也差点劝不住，非要去闯天牢救你，娄煜，有些事我真的很想告诉你，可是阿恒他不许，我不知道……”
“你是指他当年拒绝拜候封官之事吗？”娄煜打断凌意欢的话，他苦笑，“我比你们谁都清楚，他自然因我处于险境而紧张，因为他从来不想我真的有事，也不想我受到伤害。”
“你，你都知道？”凌意欢讶然。
娄煜点头，道：“其实我也是好久之后才知道真相的，可那个时候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欢儿，你不必为我和他的相处方式而难过，他也好，我也好，其实我们都不曾怪过对方，我只是怪自己，怪自己当年能力不够保护不好想保护的人，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压抑自己，惩罚自己，觉得只有我们两个永远都过不好，永远都难过，才对得起凡之的死。”
杨宗恒也曾跟凌意欢说过，他说创立千机阁，隐藏锋芒，甘愿纨绔，一切的一切都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正是因为当初没保护到，所以不想重蹈覆辙。
这一刻凌意欢才明白，其实娄煜和杨宗恒是彼此最了解的两个人，原不需要她去费尽心思解释什么，她笑了笑：“你一直不曾在他面前提及，是怕伤了他的面子吗？”
“我提出来，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对付我？”娄煜耸了耸肩，“他若不对付我，时间一久我们都会忘记凡之死的痛苦，会淡忘那段酸苦的过往，我们不能忘。”
“可也不需彼此折磨吧。”
“从一开始便这样了，以后也会这样，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娄煜笑了笑。
突然一张鬼脸出现在两人中间，杨宗恒声音尖器：“我真是瞎了眼了，跑去跳什么舞，竟然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说着扯了面具拉了凌意欢的手就要走，哪知娄煜却不肯示弱了，他也反手一把拉住凌意欢另一只手，一时被两个男人同时往不同的方向拽，凌意欢表示很苦恼：“你们干什么？”
“阿恒，欢儿现在名义上可是我的未婚妻，你这样做有失体统吧。”娄煜道。
“你少放屁了，欢欢喜欢的人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杨宗恒瞪他两眼，又看向凌意欢，“欢欢走，我带你去吃东西，那边的小吃可好吃了。”
“欢儿又不是你，不喜欢狂吃胡塞。”娄煜却道，“欢儿，还是我带你去放河灯吧，又安静又雅致，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写在上面。”
“欢欢最大的愿望就是跟我在一起，你放手。”
“你放手。”
“你放。”
“你放”
两人吵着吵着就吵到一堆去了，两个大男人面红耳赤引了不少人围观，撸着袖子一副要开打的架式，凌意欢则赶紧趁机逃出人群去了。杨宗恒不懂事也就罢了，娄煜也这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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