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姜道玄走在最前面，青莲玉佩隔着衣物烫得他腰间泛红。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近乎灼烧的兴奋。
识海里的混沌青莲每颤动一次，就有一缕清凉顺着经脉漫开，让他想起下界那方小世界里，自己蹲在老槐树下看蚂蚁搬家的午后。
那时的天很蓝，没有黑暗，没有追杀，可此刻他却觉得，那些被镇天塔封印的记忆里，或许藏着比蓝天更重要的东西。
"道玄。"青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急促。
她的指尖还沾着天机盘溢出的金粉，发梢被风卷起又落下，"东南方的暗源波动......在变强。"
姜道玄转头，看见她眼尾泛着薄红，显然刚才强行催动秘术伤了元气。
但她的目光依然清亮，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这双眼睛里还凝着对"外门废柴"的审视，如今却盛满了信任——或者说，对共同赴死的默契。
"紫萱，毒虫的感知范围能覆盖前面三里吗？"他没接青璃的话，反而侧头看向妖女。
紫萱正蹲在路边，指尖沾着淡紫色妖力安抚最后几只幸存的金蚕蛊。
听见问话，她歪头一笑，发间的银铃轻响："哥哥是怕有埋伏？"话音未落，最前头那只金蚕突然振翅，淡紫光芒如雾般扩散，"放心，连石头缝里的蚯蚓都能给你揪出来。"
血罗刹无声地擦着骨刃，缺角处渗出的黑血在刃面凝成晶珠。
她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一道淡红的痕迹，像朵开败的曼陀罗。
听见紫萱的调笑，她抬眼瞥了姜道玄一眼，又迅速垂下，骨刃与石面摩擦的刺啦声里，藏着旁人听不见的紧绷。
白羽走在最后，青锋剑的剑穗被风吹得缠上手腕。
他望着姜道玄腰间的玉佩，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但姜道玄知道他在想什么——前世的记忆碎片，镇天塔的秘密，此刻都随着玉佩的热度翻涌，像被捅了窝的马蜂。
"到了。"青璃突然停步，天机盘在掌心发出嗡鸣。
姜道玄抬头，一座黑黢黢的山峰横在眼前。
山体表面爬满暗紫色藤蔓，每根藤蔓上都挂着指甲盖大小的眼睛，正随着众人靠近缓缓转动。
山脚下的草全是灰黑色，踩上去软塌塌的，像踩在腐烂的尸体上。
"这是......"紫萱的金蚕突然炸成一团紫雾，她脸色骤变，"有禁制！
这些藤蔓是活的，在吸食周围的生机！"
血罗刹的骨刃突然出鞘，刃尖点在最近的藤蔓上。"嗤"的一声，藤蔓溅出黑血，蜷缩着缩回山体。
她抬眸时，眼底泛起魔域特有的暗红："魔气里混着神血，是堕落神只的手笔。"
青璃没说话，指尖快速掐了个法诀。
天机盘上的金芒突然暴涨，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光痕。
光痕所过之处，藤蔓簌簌脱落，露出山体上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这是封印阵，用暗源碎片做引，把老巢藏在山体里。"她的指尖按在一块凸起的符文上，"我需要三息时间破解。"
姜道玄反手按住她的手腕："你之前用了三次秘术，现在强行破解会反噬。"
"那又如何？"青璃抬头看他，嘴角扯出个苍白的笑，"总不能让暗源碎片继续吞噬天界生机吧？"话音未落，她手腕轻转，挣脱他的手，指尖按在符文中心。
金色光流顺着她的指尖涌入山体，符文开始剧烈震颤。
姜道玄看见她额角渗出冷汗，睫毛簌簌颤动，像只被雨打湿的蝶。
他握紧腰间的玉佩，混沌青莲在识海深处发出清鸣，一道青色微光顺着他的指尖溢出，悄然没入青璃后背——这是他最近才发现的能力，混沌青莲能帮同伴分担术法反噬。
"咔！"
一声脆响，山体突然裂开条缝隙，腐臭的风裹着腥气涌出来。
青璃踉跄后退，被姜道玄稳稳接住。
她抬头时，眼底有劫后余生的亮色："通道......开了。"
通道里的黑暗比外头更浓，像是被墨汁泡过的绸缎。
众人打着火折子，昏黄的光只能照见脚边三尺。
紫萱的金蚕重新飞起来，在前方丈许处浮着，淡紫光芒勉强撕开点黑暗。
姜道玄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响，还有血罗刹骨刃轻碰腰间的声响，白羽剑鞘摩擦衣物的沙沙声——这些声音像根线，把每个人的神经绷得笔直。
"停下。"走在最前的紫萱突然抬手。
她的金蚕正疯狂振翅，在前方两米处划出个半圆，"前面有东西。"
姜道玄眯起眼，借着火折子的光，看见通道尽头有团幽光。
等走近些才发现，那是间宽敞的石室，中央的祭坛上悬浮着块黑色水晶。
水晶表面流转着暗紫色纹路，像活物的血管，每跳动一次，空气中的生机就稀薄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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