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离上海不远，来回的动车班次非常密集。
刘晓婷订的是周三上午八点的高铁票，她想早点见到刘晓玲。
刘晓玲的肚子一天天大了，之前是因为没办法，得先答应薛家才能让二妹成功和薛涛离婚。
昨天小伟已经把好消息带给刘晓婷了，二妹顺利和薛涛彻底脱了关系。
此时，刘晓婷想尽快赶回刘晓玲身边，陪着她把肚子里的孩子解决了，再陪刘晓玲坐几天小月子，帮她养好身子。
二妹的月份大了，打掉孩子只能开具引产证明。
早在上周时，刘晓婷就嘱咐二妹，写了一条已与薛涛处于离婚冷静期的证明，去区卫健委开了引产证明，又约妥了今天下午的引产手术。
一切都比刘晓婷想象的顺利，她特意买了早上这班高铁，只需四十五分钟，便到了杭城。
刘晓婷熟门熟路地打车到了二妹家里，她以为二妹已经起了，不料敲门没反应，只得用刘晓玲给的密码进了家门。
二妹家里静悄悄的，刘晓婷有些担忧。
她悄声走到二妹床边，看到刘晓玲呼吸均匀，面色正常，才放下了心。
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所以二妹这个点还未起。
只是已经九点半了，再不起来吃早饭对胃不好，下午还得手术呢，得让二妹养足了力气。
刘晓婷想到下午的引产手术，就不由得叹气。
同样是生孩子，刘晓玲是既受了苦伤了身，又不能看到孩子平安降世。
刘晓婷有些不忍，爱怜地摸了摸刘晓玲的额头。
她半蹲下来，轻轻地推了推二妹。
刘晓玲被轻轻晃醒，那双昨晚哭过的眼睛还是红肿得厉害。
见大姐已经到了，她赶忙坐起来说道：
“大姐，你来了。我昨晚一晚上没睡着，到了早上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刘晓玲担心大姐特意过来陪她动手术，结果自己却耽误了时间，焦急万分。
刘晓婷伸手拉住二妹的手，安抚道：
“别怕，晓玲。现在才十点不到，来得及的。你先起来吃点东西，下午咱们可是有场硬仗要打呢。”
见自己没误了时间，刘晓玲松了口气，说道：
“早饭不吃了，姐，咱们直接去医院吧。我看住院要空腹抽血，本来约的是下午检查，明天开始住院。我在想如果可以早点就早点吧，万一今天医院能答应我住院，也能提早一天。”
她利落地起床，若不知她是孕妇，恐怕也看不出与寻常小姑娘有什么不同。
刘晓婷想了想，这样也好，反正迟早要面对，不如早点面对。
引产不像怀孕小月龄时那样，只要吃个药就能打干净。
就算刘晓玲生得顺利，也至少得住三天的医院才能回来，刘晓婷给二妹收拾了行囊，准备了必备的物品，便打车去了医院。
到医院才十点半，因着刘晓玲是空腹，先抽了血、量了血压，做了心电图、尿检等常规检查后，医生开了住院证明，又给开了一个白带检查，得先确认是否有炎症，若是有炎症，还得塞药观察再打引产针。
检查的全程，刘晓玲都表情淡然。
白带检查结果也很顺利，刘晓玲可以直接打引产针。
近两年生孩子的人渐渐少下去了，产科住院部人不算多。
在刘晓婷的沟通下，医院也是答应直接给刘晓玲办了住院手续，让刘晓玲吃个早午饭休息片刻，便准备塞水囊打针引产。
闻言，刘晓玲的手微微颤抖。
这一刻，终究要来了。
在自己肚子里借住了四个多月的，除了孕早期偶尔难受外，没给自己添一点烦恼的乖宝宝，就要这样和自己告别了。
刘晓玲的鼻头一酸，央求着刘晓婷：
“大姐， 我能不能……手术前再做个胎心监测，我想最后一次听听宝宝的心跳……会不会有点麻烦？”
刘晓玲这话说得极轻，像是压抑着满腔的委屈，听得刘晓婷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她赶紧别开头，不让二妹看到自己的难受，点头说道：
“好，晓玲你先吃饭，我找医生去排胎心监测，不麻烦的。是姐疏忽了，咱们再好好和孩子道个别吧。希望它能投胎到一个能让它快快乐乐成长的家庭吧！”
说完，刘晓婷把给二妹准备的营养餐打开，依次摆好，让二妹好好吃饭，自己则去找医生开胎心检测的单子。
刘晓玲没让刘晓婷费心，她也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一场恶战，痛痛快快地把饭菜都吃了个精光。
她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再最后吃一顿饱饭，就要和它说再见了……
两姐妹原以为做胎心检测时，能听到宝宝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不料医生面色一冷，飞快地给他们开了个B超单子。
“带孕妇去做B超，快！”
做胎心监护的医生不知道刘晓玲将要打胎，以为只是普通孕期检查。
他刚刚在做胎心检测时，并没有找到孩子的胎心。
这种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孩子已经没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是个乌龙，他还是让刘晓婷赶紧带着刘晓玲去做B超。
看到医生那紧张的表情，刘晓玲仿佛知道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大姐，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悲哀。
刘晓婷见到医生的异常和二妹那极度哀伤的眼神，自然也明白了。
只是见二妹没有言语，她也没有说什么。
当刘晓玲躺在B超室的病床上接受B超检查时，才真正被告知，孩子已经停止生长了。
那一刻，刘晓玲说不清自己是难受，还是释然。
其实早在被薛涛踹肚子后，刘晓玲就觉得肚子坠胀。
当天医生检查时，肚子里的孩子活泼得异常，之后便慢慢没了动静。
刘晓玲是想过孩子已经没了这件事的，但从医生嘴里清晰地听到宣判孩子的死亡时，她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刘晓婷俯下身子抱着刘晓玲：
“没事的，大姐在这里，大姐在这里……”
说着说着，刘晓婷也哽咽住了。
突然被宣告一个生命的死亡，是谁都忍不住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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