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偶尔会随着微风落下几滴雨水，不知道是不是房檐上的水滴滴下来的，但行人都会烦躁的快速通过。
王远山趁着傍晚，又来到了夜市。
跟昨天的繁华不同，今天只剩下了几家，这其中并不包括昨天那家羊汤。
可见半年的摊位费，让老百姓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初三的学生下晚课，出来看到这个场景，全都凑在一起讨论今天为啥只有这几家出来，有的则是不断说着八卦。
王远山微微摇头，找了家可以炒菜的摊子率先坐下。
“简单炒四个热菜，再来一箱冰镇啤酒。”
“四个菜，你能吃了啊？”
中年男子满脸愕然。
王远山露出微笑。
“你炒就行了。”
“我这是自家买卖，分量都大，你要是自己吃的话，点两个就够了，实在不行我给你配点小咸菜，不要你钱。”
男子还待劝解。
王远山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我请城管小刘。”
“小刘被打了你不知道？”
“小刘怎么会被打呢？”
王远山笑容戛然而止。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
“我听说小刘昨天没收上来钱，今天早晨去工商所，被所长拿烟灰缸砸在脑袋上，然后就去了诊所……”
“我看你们对小刘都挺关心呐？”
“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自小没了妈，他爸又娶了个老婆，单亲家庭又有个后妈，就成了野孩子，但心不坏，要是没有他在夜市，俺们一天少说得拿五十，一百的摊位费。”
王远山皱眉，被他猜对了。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小刘作为这个夜市的管理者，其实更多的是在为这些老百姓着想，约莫着在这一片他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吧、
这时！
小刘脑袋上绑着绷带，摇晃着脑袋从远处走了过来，坐在板凳上，非常埋汰的扣了扣鼻孔。
王远山有些惊讶。
“你都这样了还来？”
“你是第一个请我吃饭的人！”
小刘皱眉抬头。
王远山不解。
“以前没人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但都是我付钱，也有请我吃饭想付钱的，但都是想找我办事的。”
小刘起开一瓶啤酒，转身看着老三。
“给我来盘尖椒豆腐皮，来份花生米，再整个拍黄瓜，今天我给钱。”
“给鸡毛钱，老实吃你得了！”
老三嘟囔了一句。
小刘呵呵一笑，没有反驳。
王远山看在眼里。
“我听说你这是被工商所所长打的？”
“这几把事传的真快，哪天他要是嘎巴下死了，我估计都没我挨打传的快。”
小刘仰头闷了半瓶啤酒，看的出来心里很郁闷。
往日里繁华的夜市，此时就像是平坦的大马路，没有任何阻碍，喧闹声也没有多少。
王远山咳嗽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抽出一根点了两根递上去一根。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咱们太平新来的纪委书记和他们不是穿一条裤子的，你会不会去投诉？”
“那咋能投诉，咱们这穷地方，你踏马放个屁掉腚别人就能听到，我要是去投诉了，他们这些人就都没有饭吃了，看起来是抓了个贪官，其实是断了他们这些人的饭碗。”
小刘看的比谁都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多的是。
走了一个工商所所长，还会来一个工商所所长，至于会不会变的好谁也不知道，但如果变的更坏，那就是他的问题。
王远山叹了口气，闷头抽着烟。
“如果建个正规的夜市市场呢？”
“正规的，我不是跟你吹，光牌照就的卡的你倾家荡产，抛开工商所不谈，建起来一个摊位费你收多少钱？”
说到这，小刘转头。
“老三，你一天人多的时候能挣多少钱？”
“我啊？”
老三砸吧着嘴，略微思考。
“七八十块钱，你就说我这一盘尖椒豆腐皮，也就挣个三四块钱，属于积少成多，这后面是学校，那都是孩子，给自己吃那熊的也不能给孩子吃坏了。”
“是这个道理！”
王远山点了点头，心思更加沉重。
小刘吸了口烟。
“老三在这片的手艺那是刚刚的，每天算是挣的多的，其他人呢，我约摸着也就四五十块钱，一个月一千来块钱，你告诉告诉我你那个正规市场准备收多少摊位费？”
王远山沉默下来，突然灵光乍现。
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桌子上，缓缓站起身，眼睛闪烁的看着小刘。
“你先吃，我还有点事情。”
“你这就要走啊？”
小刘转头，王远山已经跑的老远，而且跑的老快。
他回过头，微微摇头。
“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谁说不是，不过看着人应该不坏，就是看起来有些老实。”
老三跟着应和了句。
小刘呵呵笑着。
“是挺老实的，老婆都跟人跑了，完蛋货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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