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二旗的创业大厦23层，中央空调在凌晨四点发出低频嗡鸣。陈默扯开第七袋速溶咖啡，褐色粉末在瓷杯里打旋，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六个曲面屏上的行情数据。左眉2015年股灾留下的白痕在冷光下格外醒目，右手食指无意识敲着罗技G502鼠标——侧键还留着师父周远山手汗的包浆，那是老人2018年破产前送他的最后礼物。
“陈哥，朱雀在砸算力股！”东北小伙张国强的鳄鱼皮带扣跟着身体晃动，他紧盯Level2数据界面，“融券余额半小时爆增八千万，卖一压单堆到五万手，全是程序化抛单！”
陈默没有抬头，拇指摩挲着铜制怀表。表盖内侧刻着“2015.6.12”，那是上证5178点见顶的日子。屏幕突然弹出央视新闻推送，财政部拟对算力采购加计抵减增值税的消息让寒武纪买一价瞬间跳涨5%，但国泰君安交易系统卡在登录界面，进度条像根僵直的细线。
“日他仙人板板！”四川妹子林晓薇拍得键盘山响，马尾辫上的香奈儿发卡跟着乱颤，“浪潮信息封单二十万手了，咱们的交易通道怎么比蜗牛还慢？”
陈默抓起华为Mate60卫星电话，声音像冻住的钢刀：“强子，切备用电网，连国家会计学院的备用服务器，走5G专网。”他清楚这是2020年美股熔断时某私募用过的极端方案，延迟能压到3毫秒，但代价是每小时五万的专线费用。
防盗门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穿京东制服的男人递过青铜匣，虎口的老茧让陈默眼皮一跳——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匣中血书展开，瘦金体在冷光下泛着暗红，“若违此誓，万劫不复”的落款处粘着半枚带锈的指甲，和他记忆中师父坠楼前右手无名指的伤口一模一样。
玻璃幕墙映出朱雀私募量化总监陆沉舟的身影，对方腕上的理查德米勒骷髅表闪着冷光。陆沉舟用雪茄剪修着COHIBA，烟味混着中央空调的臭氧味钻进鼻腔：“陈总对十日挑战这么有信心？你师父当年就是死在政策幻觉里。”他甩出张A4纸，IP地址追踪记录像张精密的蛛网，“现在的市场，是量子计算的天下。”
林晓薇刚要开口，张国强拽了拽她袖口，掏出包玉溪在桌上磕了磕：“陆总玩阴的？要不咱们明牌，敢不敢拿朱雀的阿尔法因子库赌？”东北口音在空旷的交易室回荡，惊飞了窗外栖在空调外机上的鸽子。
服务器的嗡鸣盖不住林晓薇的尖叫：“北向资金抛了！摩根士丹利在出货中科曙光，半小时净卖出1.2亿！”她面前的Bloomberg终端一片血红，陈默却盯着墙上的京津冀雾霾指数图——2019年他发表的论文显示，这个数据和环保股波动率有0.67的相关性，此刻正以每小时50微克的速度攀升。
“启动B计划。”陈默灌了口冷掉的西洋参茶，枸杞在杯底沉成暗红的云，“强子，中证500期指对冲，杠杆1.5倍。晓薇，深市逆回购挂年化8%，把流动性锁死。”他摸向口袋里的锂云母标本，指尖触到标本棱角的瞬间，2015年7月9日的场景突然闪现：师父在天台嘶吼“政策底是骗人的”，然后转身跃下时，风衣下摆扬起的角度。
“陈哥！不对劲！”张国强的声音带着颤音，“工商信息显示是空壳公司，上个月刚被证监会立案调查，主营业务栏写着‘技术咨询’！”
陈默眼前一黑，持仓列表里不知何时多了100万股这只停牌股。他抄起消防斧正要砸向主机，被林晓薇死死抱住：“陈哥！复牌肯定暴跌，咱们还有30%仓位在寒武纪，先止损——”
国安局的警报声突然响起，陈默的手悬在半空。柜角的微型摄像头红光闪烁，和陆沉舟的骷髅表同步明灭——那是朱雀私募的量子通信信号。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快递员送货时不自然的微笑，后背瞬间浸透冷汗。
手机震动，陌生彩信里是师父的断指照片，背景是的暴跌K线图。交易软件弹出强平警告时，他注意到陆沉舟的微信步数在凌晨三点暴增2000步，定位显示证监会大楼。“强子，格式化雄安的备用服务器。”他撕开第十袋咖啡，嘴角被牙齿咬破，血腥味混着咖啡粉在舌尖扩散，“晓薇，天亮前搞到北交所Level3数据，要逐笔委托记录，不管用什么手段。”
键盘上女儿的照片被台灯照亮，回车键下压着张纸条，字迹和血书一模一样：“想知道你师父怎么死的吗？明天科创板集合竞价，我等你。”陈默盯着纸条上的句号，突然发现句尾多了个小点——那是师父周远山独有的书写习惯，每次写恐吓信都会在句尾点两下。
窗外飘起初雪，交易室挂钟指向四点。陈默咬了口冷煎饼果子，韭菜鸡蛋的腥气混着打印机油墨味在口腔蔓延。他调出220章末的持仓记录，寒武纪45%、昆仑万维30%、中兴通讯25%的仓位在屏幕上跳动，政策因子权重40%的标注格外醒目。陆沉舟的话在耳边回荡：“你师父当年就是死在政策幻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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