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空气中弥漫着微凉的水汽，灰蓝色的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在街道与屋顶之间。阳光尚未穿透云层，天边泛着浅金色的光晕，仿佛整个世界还在迟疑是否要醒来。
院子外，草地上露珠未干，一些折断的树枝和鞋印仍清晰可见——昨晚的丧尸在屋子周围逡巡过，虽然没有攻击，但留下了足够的痕迹。
张砺早已起床，穿戴整齐。他穿着一套结实的深色长袖衣裤，是以前露营时常用的防风面料，上身套了件旧款的马甲背心，方便携带物品和弹夹。
他在检查武器：AR-15已加装了战术导轨与消音器，弹匣已满，子弹上膛。他将一把Glock 17也装上消音器，收进背包侧袋，方便快速抽取。额外准备了两个弹夹装入腰包中。
他将一把装有消音器的Glock 19放在餐桌上，推到王沐晴面前：“上好膛了，备用弹夹也在一起放着。”两个弹夹用橡皮筋绑在枪套边上，一拿就能抽出，方便她快速更换。
王沐晴抬头，点点头：“我会守着家。”
她穿着居家的长袖防护衫，头发简单绑起，仍维持一贯的冷静。
辰宇还在主卧熟睡，门半掩着，隐约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房间里静悄悄的，小熊还被他抱在怀里，一条腿压在被子外头。
两人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一杯热水、两根能量棒，还有一碗加热过的浓汤。
“昨晚三点之后就再没看到丧尸接近。”王沐晴低声说，“街口那几只也在四点前离开了。”
张砺点点头：“它们在执行一轮式搜索，每片区域只短暂停留，不重复进入。”
“这说明AI体目前还在扩展排查网格，还没彻底锁定我们。”
“今天白天的路径比昨晚清净。”张砺咬下一口能量棒，“刚才我检查了家庭监控录像，绿带和后巷区暂时空荡，没有看到丧尸活动。有可能是昨晚那批感染者已被AI体引导到了别处。”
“目标不变？”
“加油站仓库和B区弃宅，只捡能带走的。”他低声道，“最迟十点前回来。”
王沐晴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然后握住了Glock 19的手柄。
“记得，如果有动静，不用犹豫。”
她抬起眼，眼神坚定：“我不会。”
屋外一阵风吹过，带动窗缝微微作响。
今天，是他们在这个家的最后一天。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房子，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五年前，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签下了这栋两层小屋。为了这个家，他们放弃了市中心的便利，搬到了这片安静却略显偏远的小区。他们亲手刷的墙、自己组装的家具、后院那片草坪和围出的花圃……都是这几年慢慢积累的痕迹。
从搬进来的那天起，这里就承载了太多回忆——辰宇第一次学会走路时跌进了厨房角落堆着的纸箱子里，第一次在后院放风筝结果挂在邻居家树上，第一次在厨房帮忙打鸡蛋时把蛋壳全搅进了锅里……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生活的声音和笑声。
现在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心里不免有些舍不得。
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更不知道回来时，这栋房子还会不会完整。
张砺低头看了眼餐桌边缘那道被辰宇骑滑板车撞出的划痕，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这房子贷款还有二十五年呢。”
王沐晴也笑了，带着一点无奈：“到时候银行要么也没了，要么也找不到我们了。”
张砺摇了摇头，把目光从桌边移开，看向窗外：“有点可惜，当初还说要在后院盖个秋千架，结果还没来得及。”
王沐晴轻声说：“等以后，如果还能回来，我们就盖。”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都读懂了那种不舍中夹杂着一丝微弱但倔强的希望。
窗外的天，正一点点亮起来。
张砺站起身，将空碗收进水槽，又确认了一遍身上的装备：肩带调整妥当，弹夹扣好，鞋底无声。
他回头望了王沐晴一眼，那眼神里没有太多言语，却包含了所有信任与依依不舍，也藏着些微的不安与歉意。
“这次我从后门走，不走正门。”他低声说，“前门视野太开阔，容易被远处感染体看到动静，后院有栅栏遮挡，出去之后能直接钻进绿带。”
王沐晴起身，帮他拉了拉衣领，整了整背包背带，又低声叮嘱：“前面有几块砖松了，小心别绊到。”她动作自然，就像是每天早上送丈夫出门上班那样，但语气里却多了一分凝重。
“注意脚下，别踩湿树叶。”
“我知道。”张砺微微一笑，尽量让这场告别显得平常。
他走向后门，脚步很轻，经过鞋柜时停了一下，将挂在上头的一顶棒球帽扣在头上，遮住轮廓。
临开门前，他最后回头望向楼梯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那道通往二楼的转角看见主卧。他知道辰宇还在熟睡，一如他们每天早上出门上班前那样安静——毫无察觉，也不该被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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