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的指节叩在校长室门框上发出闷响，防盗门把手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陈校长从教案堆里抬头时，金属眼镜框在晨光里折射出冷光，办公桌上摆着镀金奖牌，刻着"省级示范性中学"的字样正对着来客。
"校方有义务配合案件调查。"宋逸将盖着红章的协查令平铺在奖牌旁。
陈校长用教案压住文件边缘："上周刚处理完学生坠楼事件，这周又有家长投诉食堂卫生。"他摘下眼镜擦拭时，窗外的广播体操音乐突然中断，楼下传来教导主任训斥学生早恋的呵斥声，"两位觉得这里还能承受多少负面新闻？"
顾铭的视线掠过文件柜里整齐码放的荣誉证书，定格在墙角的智能手环收纳箱。
三年前捐赠的蓝色表带已经发灰，表盘上的鹰隼标志倒映在他瞳孔里："基金会捐赠的这批手环，最近有没有升级过系统？"
"上周刚更新了健康监测功能。"陈校长猛地合上教案，粉笔灰簌簌落在协查令的红章上，"如果你们要查案，请带着搜查令再来。"
走廊瓷砖还残留着保洁员拖过的水渍，宋逸在消防栓玻璃前停住脚步。
镜面映出他捏紧的拳头："总局法医室等不起，那些芯片......"
"让让！"王教导主任抱着作业本从拐角冲出来，胸牌上的别针刮过宋逸肩章。
这个五十岁男人后撤半步的动作像在课堂上抓作弊学生般精准，"未经报备接触学生违反校规第三十二条。"
顾铭忽然蹲下来系鞋带，手指拂过教导主任的皮鞋。
鞋面上沾着的半片银杏叶还带着露水，叶片边缘却有块指甲盖大小的焦痕。
他起身时顺势抽出平板电脑，调出半年前的跨省贩毒案卷宗。
"当时我们伪装成教育局督导组。"屏幕定格在顾铭穿着白大褂混进实验室的画面，"结案后涉事中学的升学率反而提升了12%。"他点开家长论坛的五星好评页面，最新评论写着"感谢警方清除害群之马"。
王主任的喉结动了动，作业本边角在他拇指上压出深痕。
远处传来预备铃，早读课的读书声像潮水漫过空荡的走廊，他后退半步让出通往教师休息室的通道："我需要请示校长。"
消毒水气味突然变得刺鼻，顾铭盯着王主任匆匆离去的背影。
那双黑皮鞋在拐弯时溅起水洼里的积水，倒影里晃动着三楼走廊的消防栓——本该嵌着灭火器的金属柜里，半截蓝色表带正从柜门缝隙垂下来晃荡。
宋逸摸出检测仪靠近消防栓，表盘上的电磁波频段开始剧烈跳动。
顾铭按住搭档的手腕，余光瞥见楼梯转角镜子里闪过保安制服的反光，监控探头正在他们头顶无声转动。
（接上文）
消防栓的金属门缝渗出消毒水味，顾铭用鞋尖抵住柜门。
蓝色表带在阴影里泛着幽光，表盘侧面的充电口积着一层淡黄色污垢——本该在智能手环收纳箱里的设备，此刻像条僵死的蛇蜷缩在灭火器支架上。
“学生每天六点离校。”宋逸用身体挡住监控探头，检测仪的红外线扫过表带内侧，“但凌晨两点这里有微弱电磁信号。”
顾铭的指腹擦过表盘边缘，黑色粉末簌簌落在检测仪屏幕上。
这是某种电子元件燃烧后的残渣，和刚才王主任鞋面的焦痕如出一辙。
他刚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保洁员推着水桶车撞翻了废纸篓。
“借过！”保洁员拽着拖把从他们中间挤过，水渍在地面画出蜿蜒的曲线。
顾铭注意到她工作服袖口沾着墨绿色苔藓，那是在教学楼北侧背阴墙根才会滋生的品种。
宋逸突然扯开领带走向楼梯口，对着手机大声说：“是教育局吗？我们需要调取去年体能测试数据。”三个正在擦窗的校工动作同时停滞，抹布在玻璃上拖出凌乱水痕。
顾铭趁机闪进拐角的教师休息室，门后挂钩上挂着一件沾有粉笔灰的保安外套。
消毒柜上的电子钟显示9:47，这个时间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却残留着薄荷烟味。
顾铭的皮鞋碾过地砖缝隙，某块瓷砖发出空鼓声。
他蹲下身时，瞥见窗台上用粉笔画着歪扭的箭头，指向操场东南角的百年银杏。
“顾警官？”王主任的声音在走廊炸响。
顾铭迅速将瓷砖复位，转身时外套口袋擦倒了保温杯。
冒着热气的枸杞水在桌面漫开，淹没了抽屉缝里露出的半截U盘。
宋逸在门外提高音量：“监控室说上周四的录像被覆盖了！”王主任的皮鞋声骤然逼近，顾铭抓起纸巾擦拭水渍，指尖碰到抽屉把手时感受到细微的静电。
当他抽回手，虎口处赫然留着一道类似电路板灼烧的红痕。
“请到会客室等候。”王主任堵在门口，胸牌上的别针在阳光下晃出光斑。
他身后的走廊墙上，优秀教师展示栏的玻璃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某个女教师的照片从眉心位置裂成两半。
顾铭后退半步，后腰抵住窗台。
操场上的银杏树正在落叶，金黄的扇形叶片掠过三楼窗户，其中一片粘在玻璃上的叶子背面，隐约可见用荧光笔画的十字标记。
这个标记手法与半年前毒品案中接头人使用的暗号完全相同。
消毒水味突然变得浓烈，宋逸的咳嗽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顾铭摸出震动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匿名短信：【图书馆顶楼西侧储物柜B17】。
发送时间显示为三分钟前，而整个三楼此刻正被信号屏蔽器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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