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同学对舒伯特D大调有研究？”他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琴凳边缘的皮革开裂处露出半截蓝白线头，“当年你父亲总说这曲子藏着摩斯密码。”
我屈指叩响琴盖，共鸣箱里传来的空响带着金属颤音。
视网膜突然泛起熟悉的灼烧感，那些流淌在琴谱上的蝌蚪符竟在血色滤镜里扭曲成父亲信件的字迹。
当张教授按下拉音时，天花板吊灯突然投射出紫晶涂层的六边形光斑，正巧笼罩他后颈新结的痂。
“张教授的手风琴社团，今年收了三个转学生？”我掀开琴盖，借着月光抚摸内壁的划痕。
三道深浅不一的刻痕间距精确到毫米，与父亲配枪弹夹的凹槽完全吻合。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白大褂口袋里滚出个玻璃药瓶。
我弯腰去捡的瞬间，视网膜捕捉到他皮鞋内侧的反光——半凝固的紫晶涂料正顺着鞋纹滴落，在柚木地板上晕开细小的17数字。
解剖室特有的福尔马林气息突然漫进鼻腔，柳思思的简讯提示音在寂静中炸响。
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张教授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我看见他白大褂袖口的纽扣映出某个监控画面：此刻本该锁着的化学试剂柜，正在被人影撬动。
“听说丁顾问的‘洞察之眼’能看到过去？”他忽然用琴布擦拭眼镜，水磨石窗台倒映出他扭曲的笑，“那您应该看得见，二十分钟前我一直在行政楼整理教案。”
我摸出证物袋里的校徽，紫晶涂层的反光里浮现出钟楼玻璃的折射角度。
当第17道光线刺入瞳孔时，视网膜突然闪现张教授在试剂柜前调换标签的画面——他左手小拇指缺失的指甲盖，与此刻眼前人完美重合。
行政楼档案室的霉味混着老式空调的嗡鸣，我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推开铁门。
张教授所谓的教案整整齐齐码在桌上，最上方却压着本2003年的校刊。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集体照，父亲年轻的脸出现在教职工队伍边缘，肩章上沾着星点紫晶碎屑。
“这是当年令尊来校交流的留念。”张教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袖口的樟脑丸气味裹着某种神经性药剂的甜腻，“说来也巧，那三个转学生都参加了我的手风琴兴趣班。”
我翻到照片背面，父亲用铅笔写的摩斯密码译作“17:00”。
当视线扫过挂钟，分针与时针即将重合的瞬间，整栋行政楼突然响起诡异的和弦铃声。
张教授的白大褂下摆擦过我的手腕，某种冰凉的金属触感转瞬即逝。
视网膜的灼烧感在此刻达到巅峰，我撑着档案柜启动“洞察之眼”。
世界在血色中分解成无数色块，张教授五分钟前偷偷更换档案的动作变成慢镜头——他藏在袖口的U盘接口处，赫然沾着与失踪学生耳后相同的紫晶粉末！
“您知道第七中学的校训吗？”我突然抬手挡住晃眼的顶灯，紫晶涂层的反光在墙面投射出父亲的信件残影，“‘真理如光，刺破迷雾’，可惜有些光……”
手机突然在桌面震动，柳思思传来的尸检报告缩略图在屏幕亮起。
当放大第三根肋骨的X光片时，我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荧光标记的17:00字样，竟与父亲信中邮戳的暗码完全一致。
张教授的保温杯盖突然落地，滚烫的茶水在照片表面晕开褐斑。
在氤氲的水汽中，父亲的面容逐渐溶解，露出底下重叠的化学方程式。
某种合成公式的尾端，紫晶涂层的分子结构正与U盘接口的粉末产生量子纠缠般的共振。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我按着因过度使用能力而渗血的左眼，指尖触到档案柜深处冰凉的金属盒。
盒盖上用紫晶涂料绘制的六芒星，正与琴房地板的光斑形成完美镜像。
当第17声钟鸣穿透玻璃，我听见张教授在走廊尽头轻笑，白大褂衣摆扫过消防栓时，一抹蓝白布料正从通风口悄然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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