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地面上第三只血眼睁开时，王叛徒怀里的罗盘突然发烫。
他哆嗦着摸向暗渠出口，却见饕餮石像口中衔着的青铜铃铛正对着自己，铃舌上沾着他晌午偷喝桂花酿时落下的酒渍。
西北天际传来骨笛呜咽，信鸽在触及黑雾刹那化作血水。
白骨洞中，黑风老怪用指甲挑起血水里的金砂，苍白的脸映在头骨灯盏上："青铜齿轮每转三百六十圈，护城河底的坎水位就会偏移半寸？"
"正是。"灰袍谋士将沾着桃胶的拓本投入丹炉，"子时三刻的潮汐，足够让他们的连环弩卡壳。"
炉火窜起三尺青光，映出老怪袖中游动的百足蜈蚣。
他忽然朝东南方向弹指，蜈蚣穿透雾气钻进信鸽眼眶："告诉白掌门，他的独子此刻正在我的万蛊池泡澡。"
* * *
桃源村东侧箭楼突然震颤，三支淬毒弩箭擦着湛星尘耳畔钉入城墙。
正在调试齿轮的工匠踉跄跌倒，被商月瑶用剑鞘卷着腰带拽回安全处。
护城河底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本该对准入侵者的青铜连弩，此刻齐刷刷转向村内粮仓。
"坎水位偏移了。"湛星尘抹掉脸上溅到的齿轮润滑油，系统光幕在血污中弹出提示：【龙脉勘测图已激活，消耗300声望值】。
他瞳孔浮现金色脉络，突然抓住商月瑶手腕暴退三步——他们方才站立处的青砖下，正涌动着墨绿色的地气。
二十丈外的暗渠里，王叛徒记录数据的毛笔突然炸毛。
他惊恐地发现砚台里的朱砂变成活物，顺着指缝爬上他昨夜被机关划破的伤口。
更诡异的是一队本该巡逻的傀儡木人，此刻正围着他藏身的石磨跳傩戏，木手掌心全朝着他的方位。
"找出来。"湛星尘对着空气轻语，腰间玉佩突然裂成七枚铜钱。
当啷声中，铜钱落地拼出北斗状，勺柄直指粮仓屋檐的饕餮石像。
商月瑶的冰蚕丝缠住第七个翻进城墙的黑衣人时，西南角的烽火台突然传来爆裂声。
本该发射火油弹的投石机，此刻将三枚青铜齿轮抛向半空。
正在操控机关的村民被齿轮割破喉咙，喷出的血雾里游动着萤火虫大小的蛊虫。
"低头！"
湛星尘的暴喝让商月瑶本能下蹲，一道裹着绿火的符咒贴着她发髻掠过，将她的白玉簪熔成琉璃状。
她反手掷出剑鞘击碎第二道符咒，却见第三道符咒在半空拐弯，直奔湛星尘后心。
冰蚕丝与符咒相撞的刹那，商月瑶突然咳出带冰碴的血。
湛星尘转身接住她下坠的身子，发现她手腕不知何时爬上一道蚯蚓状的黑气——正是方才救工匠时沾染的蛊毒。
"...齿轮转速要改..."商月瑶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卦象，呼吸间呵出的白霜凝结在睫毛上。
湛星尘突然咬破舌尖，将带着金光的血珠点在她眉心，系统光幕在此刻疯狂闪烁：【侦测到千年冰魄波动，声望值不足无法兑换】。
粮仓顶上的饕餮石像突然张开嘴，吐出一串挂着黏液的黑铁钥匙。
王叛徒刚摸到钥匙，脚下琉璃砖突然映出他背后景象——本该昏迷的商月瑶正悬在他头顶横梁，剑穗垂下的冰蚕丝已缠住他脚踝。
"为什么是粮仓？"湛星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青铜齿轮中传来，"因为三个月前，你私吞的那批赈灾粮还藏在第三座地窖？"
王叛徒袖中暗箭射向声源处，却穿透齿轮间隙钉在自家藏的米袋上。
发霉的米粒倾泻而出，露出底部印着"白骨洞"的火漆竹筒。
他疯狂撕扯缠住双脚的冰蚕丝，没注意自己怀中掉落的账本正被饕餮石像吞噬，石像腹部渐渐浮现出白掌门儿子的生辰八字。
"你以为黑风老怪真会分你半座桃源村？"商月瑶的剑尖挑起他衣襟，露出心口蠕动的蛊虫，"看看你偷喝的桂花酿里掺了什么。"
王叛徒突然发出骇人惨叫，皮肤下鼓起数十个游走的肉瘤。
湛星尘抬手震碎七个肉瘤，每个破裂的脓包里都掉出半片带齿铜钱——正是他晌午用来卜算叛徒的那套法器。
"该清账了。"湛星尘踩住最后那枚染血的铜钱，西北夜空突然传来白掌门坐骑的嘶鸣。
但比马蹄声更快的，是黑风老怪种在护城河底的尸香魔芋，此刻正在每个受伤村民的伤口里绽放。
五更天的梆子刚敲响第一声，东南山道上传来马蹄踏碎枯枝的脆响。
商月瑶剑尖挑开沾着露水的麻布包裹，二十三个青瓷药瓶在晨曦中泛着幽光，瓶底"玄天"二字被晨雾洇得模糊不清。
"白掌门的独门金疮药。"湛星尘指尖捻开药粉，系统光幕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蛊虫活性抑制成分，与尸香魔芋孢子相克】。
他猛然攥紧瓷瓶，碎屑混着鲜血从指缝渗出："那个老狐狸..."
七里外的白骨洞中，黑风老怪正将最后半碗血水浇在青铜沙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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