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十一也习惯了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江时眠，看到江时眠被仇家追杀也不意外。
“喏，这些就是你放过的无辜者。可他们现在要杀你，你是要杀了他们呢，还是以死偿还他们呢？”
江时眠面不改色地抹了一个人的脖子，冷淡地避开对方飞溅出来的血液，“你很吵。”
“早知如此，你当初直接全杀了不就好了。你意识里有一句话我觉得说得很好，叫做‘乱世先杀圣母’，虽然不太清楚这里的‘圣母’是指什么，但从字面意义上来看，大概是某种善良正直得过头的存在，有时候你也挺‘圣母’的。”
十一絮絮叨叨地说着江时眠哪里像一个圣母。
江时眠被她数得心里烦躁，“你也不差，明知道那两个人帮你是另有所图，还为他们拼上一条命。”
“我那是知恩图报！他们照顾过我，我自然也要照顾他们！”
“沧溟若是知道你如此‘知恩图报’，怕是要感动得泪洒藏云楼了。”江时眠杀完追过来的人，回去跟鹏和翼会合。
“你现在杀无辜者就没有负担了？”十一语气嘲讽，显然是不满意江时眠刚刚的阴阳怪气。
“之前他们什么都没做，自然无辜。可他们向我寻仇，人若犯我，我必诛之。”江时眠说得理所当然，八年前不敢杀人的挣扎似乎从未发生过。
“我说错了，你不是圣母。”十一哼笑两声，“你是伪善！”
江时眠一边往回走，一边听十一叨叨，“江时眠，你真的很容易被影响。你没发觉吗？之前你死板地固守着‘每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的信条，但你只是被动地接受了别人灌输给你的理念，你本身并没有真正理解。你现在来了藏云楼，又被我和藏云楼影响着，觉得杀人也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好像顺理成章地就忘了曾经的信仰。是不是谁都可以塑造你的性格？”
江时眠的脚步顿住，“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是不是谁都可以塑造你的性格？你没有你自己吗？”十一堪称灵魂拷问的发问让江时眠无言以对。
江时眠确实找不到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习惯了听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越是给她反复重申，她就记得越深。
一旦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要做别的事，强过现在的声音，她很容易就会被影响着去做别的。
好像她的基因里就写着服从。
十一看人的本事是从小到大当乞儿练出来的，方瑶把十一跟江时眠放在一起的目的，就是想用十一对待人命的态度去影响江时眠的思想。
就目前来看，十一对江时眠的影响显然不小。
“你的脑子就像一个公共的渣斗，谁都能往里扔点东西。而你就一直装着，消化不了也倒不出去。”
江时眠一直沉默着，直到十一觉得继续说也没意思了，自己闭了嘴。
这次出行的结果自然也被沧溟知道了，他还算满意，因为江时眠并不是对所谓的无辜者一味的仁慈。
仁慈这种东西，对杀手来说是一种负担。
而江时眠身上偶尔出现的仁慈，并不是她发自内心的悲悯，更像是在做给别人看的。
到底是做给谁看的呢？
沧溟暂时不是很想找到这个人，他比较想先把江时眠调教成一个合格的杀手。
江时眠身上还有两个明显的弱点，那就是鹏和翼。
江时眠偶尔会给沧溟一种和割裂的感觉，她平时跟鹏和翼的关系并不算多亲密，自从苍背山出营考核醒来之后，江时眠对那两个人就一直不冷不热的。
但是她又会很关心他们，打听他们什么时候出任务，出完任务给他们准备伤药等一系列所需用品。
用他们来试探一下江时眠的感情，看看江时眠究竟是真的在意还是做样子，再好不过。
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损失两个天资一般的杀手而已。
可如果能把江时眠培养成合格的杀手，那这点损失算得上是微乎其微了。
沧溟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先让鹏和翼陷入险境，试探江时眠会不会为了这两个人涉险。
他故意让任务堂长老给鹏和翼派了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危险的双人任务，又派了人去围杀他们，再故意让江时眠看到求救信号。
沧溟在暗处，看着江时眠原本无动于衷的脸，在愣神几息过后，不知是紧张还是不耐地皱起了眉，抬腿就走。
沧溟跟了上去，以他的实力，江时眠完全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他观察着江时眠赶路的方向，果然是鹏和翼出任务的方向。
此时江时眠和十一正在为了这件事情争吵。
“你快点！他们发送的求救信号是最紧急的那种！去晚了只能给他们收尸了！”十一急得恨不得代替江时眠赶路。
但只剩一块灵魂碎片的她，除非江时眠主动让位，她是没办法强行夺取身体控制权的。
“那不正好吗？我看了，他们只是出己级任务，并没有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还是两个人一起，居然能严重到发信号求救，要么是太废了，要么是遇到大麻烦了。”江时眠继续吊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赶路，“太废的人留着也是不断陷入麻烦里，不如早点死了。他们要是遇到大麻烦我也未必能解决，去了也不过是帮忙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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