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在祠堂里缭绕，司老爷子靠在酸枝木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司青云跪在蒲团上，后颈被灯光晒得发烫，两个哥哥坐在太师椅上，司长河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司江海则低头研究着自己的指甲。
“恒远这个季度亏了三千万。”司老爷子忽然开口，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青云，你倒是说说，你这个总裁当得很风光？”
司青云额头沁出冷汗：“爷爷，这一次是我大意了，新疆那边出了事，张明秀的明远集团拿到了玉矿，致使牵连到走私通道，折了不少人，那边几近瘫痪，这才导致亏损那么多。”
“哼！一个根基尚浅的明远集团，就搞得恒远集团溃不成军？“
司老爷子冷笑一声，拐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你父亲和你叔叔给了助么多资源。却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司青云喉咙发紧，余光瞥见廊下警卫员的影子动了动。
他想起上周秘书说司青山的车总在恒远楼下晃，当时没在意，现在后颈忽然泛起凉意。
“从今天起，恒远总裁由青山接任。“司老爷子的话像重锤落下，司江河的茶盏“当啷”一声搁在桌上，司江海的指甲停止了摩挲。
司青云猛地抬头：“爷爷！我是老大，集团也一直由我掌控，司青山……”
“老大？“司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突然进出精光，“老大就该拿出老大的本事！明天董事会上宣布，你去当顾问，好好跟青山学学！”
三天后，恒远集团会议室。
司青山穿着定制西装，手指随意敲着桌面，目光扫过台下噤声的高管。
“明远的那块地，“他忽然开口，“张明秀那个女人最近很得意啊。”
营销总监忙赔笑：“司总，明远的翡翠苑项目确实卖得不错。”
“卖得不错？“司青山打断他，“那我们就让它卖不出去。”他转头看向财务总监，“老陈，听说你侄儿在明远做项目经理？”
陈总监脸色微变：“司总，小侄不成器，全靠您照应。”
“照应？”司青山笑了，“很简单，翡翠苑的建材，该换换了。“他指尖敲了敲桌面，“要那种一验就出事的，明白？”
陈总监额角沁出汗来，却只能点头。
窗外阳光刺眼，司青山望着远处明远集团的大楼，嘴角勾起冷笑。“张明秀，你不是压大哥一头吗，现在该还债了。”
三个月后，翡翠苑交房现场。
张明秀站在验房队伍前，看着业主们举着检测报告涌过来，只觉一阵眩晕。
“张总！墙体开裂是怎么回事！”
“我们要退房！”
“明远这是欺诈！”
助理拿着报纸冲过来：“张总，现在全是负面新闻！质检局的人已经到了！”
张明秀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忽然想起上周恒远突然提高建材报价，她没同意，转头找到陈总监的公司购买时，陈总监信誓旦说材料绝对没问题，现在竟然爆出这么大一颗雷
“张总，“秘书脸色惨白地挤过来，“银行说要提前收回贷款，还有供应商都在催款。”
人群的喧闹声突然变得很远，张明秀踉跄着扶住栏杆。
她看见远处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司青山叼着雪茄冲她举杯，嘴角的笑像淬了毒的刀。
祠堂里的酸枝木椅，会议室的敲击声，交房现场的喧闹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乱成团。
她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司青山，这一仗，我不会输。”
暴雨如注，明远集团售楼部门口聚集着上百号业主。
林夏攥着购房合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身后的孕妇扶着腰咳嗽，几个老人举着还我血汗钱的横幅在风中摇晃。
“延期三个月！现在说墙体开裂？”有人怒吼着踹向玻璃门。
保安队筑起人墙，对讲机里传来总监陈默的指令：“先稳住，调查组马上到。”
黑色轿车碾过积水停在侧门。
陈默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检测报告，最新竣工的18号楼混凝土强度不达标，而建材供应商恒远贸易的法人，正是他那个游手好闲的侄儿陈少杰。
会议室里，投影仪蓝光映着各位股东铁青的脸，张明秀把调查报告摔在桌上：“陈总监，恒远贸易是你持股60%的公司吧？”
陈默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
三个月前他为了填补资金缺口，默许侄儿用次等建材替换合同约定的品牌，没想到质检报告提前泄露。现在18号楼的加固方案需要追加两千万董事会正讨论是否报警。
“先加固，”陈默突然开口，“司法介入对谁都没好处。”
他余光扫过财务总监紧握的钢笔，那人上周刚收到自己塞的翡翠镯子。
暴雨转小，林夏在停车场堵住了陈默的车。“我女儿等着学区房报名，”她拍着车窗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淌，“您说怎么解决？”
陈默摇下窗，递出一张名片：“明天来我办公室。”
纸面上有处不易察觉的水渍，那是他今晚和侄儿通话时泼翻的茶水。
此刻陈少杰正躲在郊区别墅，他盯着保险柜里的公章，突然抓起车钥匙。
三天后，加固工程队进驻小区时，陈少杰的尸体在江边被发现。
警方在里找到篡改过的建材采购合同，签名栏盖恒远贸易的公章。
监控显示，他死前晚曾潜入明远集团档案室。
“畏罪自杀？11林夏看着闻皱眉。她注意到报道里没提的细节：18楼加固用的钢筋，检测报告上的批号和业主们在工地拍到的完全不同。
她翻出档案袋的照片，放大钢筋上的钢印那串数字，和陈默名片背面的编号模一样。
林夏走出法院，便听到了新消息：明远集团新董事会宣布对问题楼盘全额退款。
她抬头看向天空，乌云散去后的晴空下，建筑工人正在拆除18号楼的脚手架。
远处传来挖掘机的轰鸣，像是这个城市吞下密时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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