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失业生活是从一只卡在排水管里的拖鞋开始的。
当那只印着咸鱼图案的塑胶拖鞋"啵"地一声射进抽水马桶时，他正蹲在浴室里研究第27版简历。手机屏幕上的招聘软件突然弹出条消息："高薪诚聘马桶疏通专员——月入过万不是梦！"
"这算哪门子大数据推荐..."他伸手去捞拖鞋，指尖刚碰到水面，整桶水突然像碳酸饮料似的沸腾起来。咸鱼拖鞋在漩涡中完成三周半转体，精准地拍在他额头上。
这是失业第二天上午十点零七分，林小满的第18次求职失败。
三小时后，他蹲在超市特价区研究临期酸奶。购物车里躺着三包泡面、两根蔫掉的香蕉，以及一本《三十天成为理财大师》——封面上的西装男正在对他微笑，书脊贴着"2元特惠"的黄色标签。
"小林又来采购战略物资啦？"生鲜柜的王大妈甩着湿漉漉的橡胶手套，"今天有刚到货的鲱鱼罐头，给你留两盒？"
"别，上次您推荐的榴莲味螺蛳粉..."林小满突然噤声。王大妈身后摞成金字塔的椰青开始诡异地摇晃，最顶端的青椰表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
"地震了？"王大妈转身的瞬间，椰子"嘭"地炸成黑色粉末。椰汁像微型喷泉溅到冷冻柜上，凝结成冰的奶白色水珠簌簌落下。
林小满盯着自己发抖的指尖，购物车突然发出哀鸣。泡面包装袋像充气过度的气球接连鼓起，红烧牛肉味的料包冲破塑料袋，在空气中炸成橘红色的雾。
"年轻人玩什么不好玩摔炮！"穿花睡衣的大妈护住购物车里的哈士奇，"吓着我们宝宝了！"那只雪橇犬正兴奋地舔食空中飘落的脱水蔬菜。
当第一枚鸡蛋在特价区上空炸成流心太阳蛋时，林小满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狂奔向出口，沿途货架上的巧克力派集体膨胀成足球大小，夹心奶油像礼花弹般接连炸开。
"抓住那个食品刺客！"保安队长挥舞着防暴叉，头盔上挂着半片西兰花。林小满慌不择路撞进洗护区，货架上的洗衣凝珠突然像弹珠般四处飞溅。蓝色珠子弹在追兵皮鞋上炸开，薰衣草味的泡沫淹没了整个过道。
"这是您要的鲱鱼罐头。"王大妈的声音从泡沫海洋另一端传来，"哎？小林呢？"
此刻的林小满正缩在员工休息室的纸箱堆里，看着掌心浮现的金色沙漏印记。沙粒诡异地悬浮在玻璃腔体中，上半部分不断生成新的金沙，下半部分却像被按了暂停键。
"原来在这儿躲猫猫。"穿夏威夷衫的白胡子老头从天花板维修口倒挂下来，手里晃悠的平底锅接住一颗飞来的樟脑丸，"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林小满把快融化的冰棍挡在胸前："您哪位？"
"像台漏电的微波炉。"老头翻身落地时带起一阵奶茶香，他挎包上挂着的可达鸭玩偶突然开口："Gua~vava！"声音像是卡带的复读机。
"我叫老金，职业是..."老头从四次元口袋般的挎包里掏出个证件，"超自然现象善后专员兼广场舞协会荣誉顾问。"证件照片上的人正在跳《最炫民族风》，背景里隐约可见爆炸的烟花。
林小满的视线突然模糊，沙漏中的金砂开始缓慢流动。休息室的日光灯管接连爆裂，飞溅的玻璃渣被老头用平底锅当盾牌尽数挡下。可达鸭玩偶在爆炸声中欢快地唱着："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
"停停停！"老金往少年嘴里塞了颗怪味豆，"尝尝这个，镇定剂口味。"
林小满被呛出眼泪的同时，发现世界突然安静了。掌心的沙漏恢复静止，墙上炸出的窟窿里露出超市经理惊恐的眼睛——他正举着手机录像，镜头对准窟窿里冒烟的平底锅。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老金用锅底敲晕爬进来的保安，"跟我去学怎么当个合格的微波炉，或者留在这儿..."他指了指窟窿外闪烁的警灯，"等电视台来做《走近科学》特别篇。"
货架阴影里最后一只芒果突然爆炸，果核子弹般嵌进消防栓玻璃。林小满看着自己映在碎玻璃上的脸，突然发现发梢沾着片泡面里的脱水葱花。
"包吃住吗？"
老金的笑声震得货架摇晃："还包炸教学楼保险。"
他们从冷库后门溜走时，林小满回头看了眼混乱的超市。促销区的气球拱门正在接连爆炸，彩色橡胶片像雨点落下，某个熊孩子正开心地踩着"鞭炮"玩。
"对了，"老金把可达鸭玩偶按回静音模式，"你刚才弄坏的那车鸡蛋..."他掏出计算器按得噼啪响，"特价商品按原价赔的话..."
林小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沙漏疯狂闪烁。路边的共享单车铃铛集体炸响，吓得外卖小哥的电动车撞进绿化带。
"开玩笑的！"老金赶紧把计算器塞回裤兜，"学院有专项赔偿基金——前提是你别把校长室炸了。"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小满注意到老金的影子形状不太对劲。那团黑影时而像展翅的鹰，时而又变成抱着奶茶杯的熊猫，此刻正对着路边的炸鸡店招牌流口水。
失业第三天的傍晚六点十九分，林小满的求职APP突然弹出新消息："异能者学院诚聘助教——五险一金，年终奖按破坏力指数发放。"
他按下锁屏键时，手机外壳"咔"地裂成蛛网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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