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满月的时候来看过小孩，云平和胥勇、李胜利时不时地就来看看小新生，这是魏奶奶起的名字，因为是元旦后第二天出生的。
小新生越来越可爱，满月后的小猴子也长开了，脸蛋越来越白，越来越圆，他还会笑！这么大的小孩子，一般都是面无表情、呆呆的，可咱们小新生，一逗就笑，真是太稀罕人了。
李胜利最喜欢逗小新生，新生也喜欢他，只有他能逗得新生笑出声音来。
只不过每次从董老师宿舍出来，李胜利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天来到董老师宿舍，正好是午饭时间，董老师给了李胜利几张饭票，让他食堂买点馒头回来，李胜利答应着，从绳子上扯了个笼布就跑去食堂了。
打饭回来，魏奶奶和云洁也在，正好带了一大盆菜汤过来。
“来来来，正好馒头来了，小董赶紧趁热吃饭。”
魏奶奶一拿过包馒头的笼布，懵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云洁不明所以，结果一看魏奶奶手中的笼布，也是哈哈大笑个不停。
“你是不是找了一个最干净最新的白布，去买馒头？”云洁笑得眼泪都出来的。
李胜利一脸懵，不知大家为什么会笑个不停：“是啊，我是从绳子上晾着的布里，找了一个纯白纯净的，这一看就是笼布啊，难道错了？”
董如雪也是哭笑不得：“这是新生的尿布啊！”
李胜利翻看手里的笼布，挠挠头，谁知道尿布竟然这么干净？
“不脏不脏，小孩还没吃五谷，拉屎尿尿都是不臭不脏的，没事，亲娘不嫌弃儿子屎尿脏，你看，你们董老师不也是吃得津津有味吗？”
云洁嫌弃：“董老师，你好歹剥一层皮啊！”
李胜利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尿布是纯白的，而包馒头的笼布就是黄色的，还油乎乎的。
“因为也会用它包大肉包子啊，你个笨蛋！谁家笼布不是黄色的？”胥勇敲敲李胜利的头，“你这个哥哥真是笨得可以啊。”
胥勇话音一落，众人脸色各异。
董如雪低头侍弄孩子，好像并没有听见胥勇的话，云平云洁对望一眼，有点尴尬。
魏奶奶看众人神色，也才意识到不妥。
因为董如雪现在跟着云平他们叫魏展颜魏奶奶，连莲把新生当做跟侄女小心心一辈，所以大家默认小新生是叫他们叔叔阿姨的。
而李胜利称哥哥，是怎么论的辈分呢？
大家一时有些尴尬，李胜利丢下一句：“我先走了。”转身出门。
云平和胥勇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却怎么也跟不上，李胜利越走越快，简直要跑起来了。
竟是朝着镇委大院去了。
云平和胥勇对望一眼，脚步慢下来，让他自己去吧。
第二天中午，董如雪的屋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李尚德。
李胜利他们三个是目送他进去的。
三个年轻人不惧严寒，颠颠在室外等着李尚德，也守着门口。
远远地，听着屋里董老师的哭声，小孩的哭声，又沉寂了半天。
云洁也来了，被云平拦在了门外。
四个人在避风处，紧盯着宿舍的门，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知是喜是悲。
云洁很乐观，李尚德既然肯来看望董老师，看望小新生，就意味着有希望对吧？没有人看到新生会无动于衷，李尚德作为亲生父亲，看到自己的骨肉后，又怎会忍心分离呢？
云平不这样认为。
李胜利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想起了昨天去找叔叔时说的话。
“当时分手的时候说得很明确，关系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她接着就结婚了，自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没有联系过。”
“小新生......长得跟姑姑家的小弟弟一模一样。叔，他真的不是你的孩子吗？医院里的人说新生是足月生的，董老师婆婆把她和孩子丢出来了。”
“......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真的不知道。”
“你能去看看她们吗？”
“好，如果孩子是咱们李家的，我会负起抚养责任。”
李胜利闻言抬头，很激动地看着叔叔。
“我会每月给抚养费，但也仅此而已。我跟她已经没有感情了。”
李胜利嘴巴动了动，终是没再说什么，能说什么呢？
四个人冻得直跺脚，都舍不得离开。
“他们谈了一个多小时了吧？”胥勇问。
“一个多小时了。”云洁抬腕看表，她来到都有一个小时了。时间越久就越有希望，不是吗？
门“吱啦”一声开了，李尚德走出来，后面跟着董如雪。两个人眼睛都红红的。
“天冷，你进去吧，别送了。”李尚德回身交待。
四个人大气不敢出，他们站的这个地方正好是视觉盲区，只要不探头，他俩发现不了。
门“吱啦”一声又关上了。李尚德弓着腰低着头，快速离开校园，没有看到隐蔽处的四个人。
四人商量一下，决定派云洁去打探一下董老师情况。
云洁期期艾艾来到董老师面前。有点看不明白董老师的表情。
眼睛是哭红了的，瞪得大大的，脸上还有泪痕，整个地发肿发亮，嘴唇紧紧抿着，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平静？释然？还是决绝？
感觉董老师有一种定定的感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清明，行动也干脆利落了些，不再是漂浮晕乎的样子。
云洁的心莫名其妙地“砰砰砰”乱跳，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指缝中悄悄溜走了，怎么抓都抓不住，有一种无能为力的脱力感。
董老师看起来很是轻松：“云洁啊，听说县城里有一种能插上电就能炒菜的电锅子，你去城里的时候给我捎一个来，还有，买一只鸡，下奶用。”
云洁见董老师又买锅又买鸡，一脸高兴的样子，很是为她高兴，准是生活有了新的转机。
谁知董老师下一句话把她的热情全部浇灭：“麻烦跟李胜利说，以后他就不要再来看小孩了。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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