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奚一愣，她也不确定唐昇会不会喜欢。
“要不，你去试一试吧？”
梁纭想了想：“行，那我去试试看。”
梁纭握了握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调整好呼吸，迈步走了过去。
唐昇还坐在车内的阴影里，车外明媚的阳光照不进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忽然，方才已经走远的人去而复返，把那个蓝色的塑料小水桶举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脆声道：“我抓到了几条小鱼，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小鱼？”
“是呀！”
梁纭又把桶往前递了递：“喏，你看。”
唐昇探过视线，清凌凌的水里，有三条半个巴掌大的小鱼，在里面游得自由自在。
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跟唐家花园水池里的漂亮鲤鱼比起来，这三天灰扑扑的，甚至可以说有些丑。
但养在别墅水池里的鱼都懒懒的，不似这三条那么生机勃勃。
“怎么样？”
梁纭饱含期待的声音响起，唐昇说：“很可爱。”
“那就送给你了，”梁纭说，“你可以带回家养起来，把它们慢慢养大。”
唐昇不好意思拒绝好意，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把它们养好的。”
“等它们长大了，就可以做成鱼汤了。”
唐昇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什么？鱼汤？”
不是说这鱼可爱？
“我刚查了，这种是小鲫鱼，鲫鱼汤最甜了，特别好喝。”梁纭还舔了舔唇角，“等你家炖鱼汤了，我可以去尝尝吗？”
唐昇无奈失笑：“当然可以。”
见唐昇终于笑了，梁纭也笑了：“你别在车上杵着了，下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不远处时不时传来呦呦的大笑声，孟漓川和梁泽互扔石子，南奚在旁边举着手机记录这一切。
头顶树林枝叶茂密，斑驳光影在地上摇摇晃晃，一派明媚。
梁纭小脸水洗一般素净，一双眼睛小鹿似的灵动，晃着期待，叫人不忍心拒绝。
唐昇心尖微动，拉开车门，从阴影里踏入面前绿色的青草地，温声道：“好。”
梁纭两手都被占满了，唐昇便接过那个蓝色的小水桶，跟在她身后。
“你慢点，地上有水，当心滑。”
唐昇在后面叮嘱，梁纭步伐不停：“没关系，我走得特别稳——”
话音未落，梁纭踩到一滩湿泥，脚底一滑，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一阵天旋地转，她没摔在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充满杉木气息的温柔怀抱。
就和这片森林一样的味道，叫人心安。
唐昇低眸，不期然对上她的视线，托着她的腰，将人虚扶起来。
梁纭不好意思地一扫鼻尖：“我刚跑来跑去都没事的，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还没发生，我接住你了。”唐昇说。
“啊？”梁纭一愣，“好像，也是。”
“走吧，不是说要去摸鱼？”
“哦对，走。”
梁纭的脸开始发热，她生怕被唐昇察觉出不对，飞快转身往前走。
唐昇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等会儿我下去吧，你在岸边等我。”
梁纭悄悄低头，扫了眼他的穿着。
他是临时从公司过来的，一身灰色西装，脚下是手工定制的皮鞋，怎么看都不是出来露营的穿搭。
而且，唐家一向家教严格，脱了鞋下河摸鱼这种事，让唐昇来做，梁纭实在是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样子。
“不用，还是我下去就行——”
不等梁纭说完，唐昇已经在岸边脱下了皮鞋和袜子，在梁纭震惊的目光中挽起裤脚，迈入清澈的溪水里。
“你还真下去啊？”
唐昇回头：“摸鱼不是要下河摸？”
梁纭：“……是，是要下河，但你，你会摸鱼？”
旁边的梁泽把长裤撸到大腿上，为了捉鱼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像个落水的大公鸡一样，狼狈又好笑。
梁纭实在是很难把这样的行为，安在温润如玉的唐昇身上。
可出乎意料的，唐昇动作很熟练。
他卷起袖子，视线在水里搜索，定在一条小鱼身上，不动声色地靠近，然后果断弯腰出手。
全程就只溅起了几朵小水花，一条鱼就被他捧在了手里。
唐昇把鱼丢进桶里，朝梁纭微微扬眉：“摸鱼，这不就是？”
梁纭不由得鼓了鼓掌，干脆就在岸边的草地上坐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向继续捉鱼的唐昇。
“你看起来很熟练，水平超出我预料了。”梁纭说。
唐昇一边在水里搜寻，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小时候经常和阿栩一起这么玩，他比我还厉害，要是他在……”
说到这里，唐昇好不容易才缓和的情绪，再度低落了下去。
梁纭敏锐察觉到不对，想起唐栩被判了无期徒刑，唐昇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才难过的。
“往好处想，至少我们都还活着。”梁纭说，“听说，只要表现好，无期也可以变有期，还可以再减刑，迟早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的。”
尽管只是一句看不见可能的安慰，但唐昇还是勉强提起嘴角，笑了一下：“对，你说的有道理。”
“我也有哥哥。”梁纭忽然说。
唐昇望向她。
“虽然我哥不成器，还总爱欺负我，但是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陪伴彼此一起长大，是最亲近的人，不论发生什么，都会牵挂着彼此，希望对方能过得开心。”
唐昇动了动唇：“你……”
“我是说，就算你和唐栩见不到面，但是他也一定在想念着你，你刚才说你们俩小时候一起捉鱼，那就是了，你们俩的感情一定很好。”
想起小时候的事，唐昇点了点头：“是。”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给他一点时间，也给你一点时间，下次去见他的时候，你把我的小鱼炖成汤带给他。”
梁纭脸上尽是明媚，坐在草地上，掰着指头数还能给唐栩带什么。
唐昇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心里的那片阴霾在她的细数下慢慢被驱散。
“我就想到这么多，不过我想最好的礼物，就是让他知道你们都在等着他。”梁纭说，“不要难过，你是他最后的力量来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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