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吏年纪不大，长了个横平竖直的方脑袋，看见那两个少年也是微微一愣。
旧虞进驻了更多士兵之后，双方其实都在互相派探子打探彼此军备建城之类的情况，在上阳的楚国士兵曾在巡逻中几次远远看到了晋国的探子，进驻上阳的商牟也曾多次要下头的人注意是否有晋国的探子，借着来做徭役换粮食之名，溜进了上阳城内。
不过上阳对来投靠的村民百姓管理比较严格，不太允许他们四处走动，所以现在探子的问题并不是心头大患了。
而且就算是探子细作，不是骑马远远眺望的骑兵探子，就是能够跟着流民混进来的相貌，这两个贵族少年走到哪儿都扎眼，胖的那个看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在谷堆肉脯里长大的，谁会派这种人来当细作啊！
方脑袋吏问了那些抓住贵族少年的村民，他们是在很靠近上阳的地方找到的，这两个少年的衣纹服饰一看就是晋国出身……这样的话，身份就有些存疑了。
稍显俊美瘦弱的那个，外衣都不在了，看起来更像是胖子的侍从。方脑袋吏又把目光使劲在被五花大绑成肘子的胖子身上扫了一遍，竟然看到了那胖子腰间带了一块儿玉。
玉不是什么好玉。方脑袋以前在上阳也不是个官，只是楚国人来了，官职都让楚国人接了他只能做这种杂活，但他是见过贵饶玉的。
这块儿虽然是块儿料子一般的灰玉，但雕刻的十分精细，玉料也不。
胖子估计不是个氏族的嫡子，就是个大氏族的公子。
方脑袋伸手把那块儿玉拽了下来。后头围着这俩贵族公子的村民在探头看。他们虽然发现了玉，但玉可不是平民百姓都见过都敢拿的玩意儿，再如今饥荒，玉又不是随便能交易的物品，拿这个还不如割胖子一块肉来的划算，他们自然就也懒得拿了。
方脑袋把那块儿玉放在掌心里仔细看了看，他看那胖子憋得脸都红了，胖子的侍从又是一脸不从的坚贞模样，他就没开口问，而是打算从这块儿玉上看出些端倪。
那块灰玉被雕刻成了个栩栩如生的龟，玉料磨损的很严重，龟背上的纹路都已经不清晰了，但系绳连接龟的地方，却有个相当澄澈名贵的水晶珠子。
玉是老玉，看水晶珠也猜这胖子家境不错。
方脑袋忽然想到了什么：这附近倒是听有个氏族，是以玉龟为氏族吉纹，而且先代显赫的时候也有不少玉龟的用物被贩卖流传出来……
不就是那个旧虞的狐氏么！
方脑袋毕竟是晋人，一下子就想到了狐氏，站起来看向那胖子道：“你是狐氏的人？！”
狐逑看见玉龟被夺走就估计知道要露馅，方脑袋的神情又实在震惊，他支支吾吾。
方脑袋：“不是蒋氏被屠了，但狐氏被留下了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狐逑只能撒谎道：“我是狐氏宗。大宗留在了旧虞，我们……走了。”
方脑袋倒是听过这件事：“你们不是渡河去秦国了么？”
狐逑：“我与……家中人士失散了。君可否放我走，让我与家人团聚。啊……这是我弟弟，叫狐……”
舒垂眼道：“狐舍予。”
狐逑：“是，前些日子暴雨，我与弟弟渡河的时候和家人冲散了。无意前往上阳，却不料返途上被他们抓住了……我们不是探子，只是想逃离晋国，与家人团聚。”
方脑袋思索了一下，叹气道：“怕是走不了，上阳附近管制极严格，只能来不能走。更何况……你们兄弟二人是旧虞土生土长的人，他们更不会放你们走了。”
狐逑愣了一下，就看到方脑袋跟周围几个人了些什么，紧接着就他们离开，叫了几个楚国士兵过来，给舒和狐逑松了绑，也一下就按住了他们二人。
舒压根挣扎不动，就听到那方脑袋道：“毕竟上阳一直不知道旧虞附近的状况，有旧虞长大的狐氏在，你一定可以告诉我们旧虞的城墙道路，入口布防了吧。唉，别怪我为楚人做事儿，谁都要有条活路啊，为了活路，我相信你也会告诉我们的。”
舒仰起头来。
方脑袋叹了口气：“去吧。上阳设防严格，就算狐家宗来要人都未必会放你们走。不过你们应该会写字吧，那倒是饿不死。只要你老老实实配合，指不定过几日，我们就是同僚了。”
舒还没有开口话，就被楚国士兵拎起来，她眼见着自己的命运就要不受自己掌控，忍不住想要挣扎起来，但不知几日的又累又饿，再加上一时的情绪激愤，舒只感觉自己后脑嗡嗡作响，眼前一黑昏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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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这一个白过的都不太好。
之省也发现了。
他平日在宫内就是近侍，也会替晋王处理很多宫内宫外指令传达的事情。如今的年轻晋王本来似乎更依赖岁绒一些，但岁绒毕竟是个不懂事儿丫头，做个内侍处理起居还可以，其他就不太能顶上事儿。而且听那狐氏家督病的快死了，大君把人接进宫里来，要岁绒去寸步不离的给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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