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沙哑的嗓音裹挟着香灰味在耳畔炸响。
戴着青铜傩面的黑衣人从镜面黑雾里踏出半步，绣着星图的袍角扫过地面，那些蠢蠢欲动的藤蔓顿时僵直成灰白色。
林阿满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食指第二节同样泛着镜面结晶的冷光。
张校长异化的身躯突然剧烈抽搐，脖颈皮肤下凸起数十个游走的鼓包。
黑衣人抬手轻叩虚空，悬挂在培养舱顶端的应急灯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渣在半空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赝品终究是赝品。"他屈指弹在星图中央，整片空间突然响起编钟碎裂的轰鸣。
林阿满趁机拽着苏婉清滚到墙角，铜镜嗡鸣着贴住他心口。
镜面倒映出黑衣人后背延伸出的透明丝线——那些丝线穿透虚空，另一端竟缠绕在张校长头顶的符咒上。
他突然明白什么，抓起苏婉清的手按在镜面："快看丝线流动的方向！"
苏婉清指尖触到镜面的刹那，瞳孔中的金纹暴涨成燃烧的日轮。
她突然抓起粉笔在墙面疾书，算式与符咒在水泥墙碰撞出蓝色火花："是逆向共鸣！
他在用张校长当替身傀儡！"话音未落，黑衣人突然转身望向他们，傩面眼洞中跃动着幽绿火焰。
铜镜在林阿满怀中剧烈震颤，镜框篆文渗出鲜血将他手掌黏在镜面上。
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顺着血管探入心脏，剧痛中反而看清了那些透明丝线的本质——每条丝线都是由细小的铜镜碎片首尾相接而成，折射着不同时空的影像。
"就是现在！"林阿满咆哮着将铜镜砸向地面。
镜面接触瓷砖的瞬间，整座实验楼的地基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无数镜面碎片逆着重力升腾，在三人头顶拼凑成巨大的八卦阵图。
张校长身上的藤蔓触碰到阵法边缘，立刻燃起青白色的冷火。
黑衣人终于发出闷哼，傩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他袖中甩出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钱币在空中炸成金粉没入虚空。
林阿满突然感觉右眼刺痛难忍，镜面结晶竟顺着颧骨爬上眼角——透过这半透明的眼睑，他看见黑衣人脖颈处浮现与周美凤手上相同的血书纹路。
苏婉清突然扯下发带缠住林阿满的右臂，浸染鲜血的布料触到镜面结晶，竟燃烧起没有温度的银色火焰。
那些火焰顺着阵法纹路蔓延，将黑衣人逼退到破碎的窗边。"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黑衣人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杂音，身影化作万千镜片消散在月光里。
地下室的震动逐渐平息。
林阿满瘫坐在满地碎镜中，发现掌心的"照胆"篆文已深深烙进皮肉。
苏婉清撕开被碳化的校服袖口，小臂上金色符文正在渗入毛孔："这些方程式...我好像二十年前就见过..."
突然响起的滴水声打断她的呢喃。
林阿满转头看见张校长残破的躯体正在融化，变成粘稠的沥青状物质渗入地缝。
更可怕的是那些培养舱——所有婴尸的脐带藤蔓都指向东南方，正是铜镜显示的腐烂苹果核心位置。
"先离开这儿！"林阿满强撑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右腿镜面结晶已蔓延到膝盖。
苏婉清搀扶他时，后颈那片腐烂苹果皮突然发出菌丝生长的窸窣声。
两人踉跄着冲出实验楼，潮湿的夜风中漂浮着熟悉的腐果气息。
苏婉清突然僵在原地。
林阿满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漆黑夜空中，血月与银月同时高悬。
双月交叠的光晕里，无数镜面碎片正编织成庞大的囚笼，将整个山茶镇笼罩其中。
更恐怖的是那些月光照耀的角落：菜场铁闸门生出肉瘤状锈斑、居民楼外墙渗出蜂蜜般的粘液、连路边的野猫眼睛都变成了转动的铜镜。
林阿满摸到口袋里的铜镜残片，发现镜中倒影里的自己，右半边身体已经完全晶体化。
"第七夜..."苏婉清突然喃喃自语，她脖颈后的腐烂苹果皮不知何时已经扩散到锁骨，"当双月重叠之时，镜渊的倒影就会..."她的话被骤然响起的钟声切断，全镇的电子钟同时跳转到00:00，所有玻璃制品表面开始浮现藤蔓状的血纹。
林阿满的镜面右眼突然传来灼烧感，他看见千米高空中有个巨大的腐烂苹果正在凝结。
那些发黑的果肉纹路，赫然是放大的山茶镇地图。
银月表面渐渐浮现出熟悉的青铜傩面轮廓，而血月中...竟缓缓睁开了一只爬满神经根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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