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裹挟着腐朽的金属味钻进鼻腔，祁梦蝶的睫毛凝满冰晶。
她将袖扣嵌入周云帆掌心，孔雀石残留的幽光在男人指缝间忽明忽暗。"螺旋桨转速。"她急促的喘息在镜面般光滑的岩壁折射成无数回音，"陈夫人跳狐步舞时……"
"每转34.7圈换重心。"周云帆的后背贴上她颤抖的肩胛，军装破口处渗出的黑血染红克隆地图。
他突然翻转腕表，表盘折射的光束穿透浓雾，照亮前方交错如蛛网的透明丝线——那是足以将人切成碎片的纳米级合金。
祁梦蝶的瞳孔急速收缩。
三小时前在舞池旋转时，陈夫人孔雀石吊坠折射的菱形光斑，此刻正与悬浮的死亡丝网完美重合。
她拽着周云帆的手腕侧身翻滚，发梢擦过丝线时迸溅的蓝紫色电弧照亮了岩壁上蠕动的文字：那些德文笔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日式俳句。
"七点钟方向，三步后仰。"她在剧烈头痛中嘶喊，记忆宫殿里储存的潜艇螺旋桨声与此刻丝线震颤的频率轰然相撞。
周云帆的军靴碾碎地面冰晶，带着她堪堪避开发射毒针的暗格，飞溅的钢钉将克隆地图钉在强酸腐蚀的"欢"字上。
男人喉间溢出闷哼，后颈伤疤裂开的皮肉渗出更多黑色黏液。
祁梦蝶突然扯开他的领口，指尖沿着锁骨下方三寸的旧弹痕按压："柏林地铁通风口，1943年暴雨夜。"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现在闭气！"
浓雾骤然化作猩红血雨。
周云帆将她护在身下，易容面具在强酸腐蚀下显露出原本的棱角。
那些坠落的液体在触及地面的瞬间绽放成机械水母，半透明的触须里游动着微型炸弹的倒计时。
"陈夫人改良的日晷算法。"祁梦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深处某个保险箱转盘的咔嗒声突然与右侧岩壁的敲击声重叠。
她拽着周云帆撞向看似坚硬的石壁，两人跌进隐藏的凹槽时，三枚炸弹在方才站立处炸出深坑。
周云帆的体温已降至危险阈值，握枪的手背暴起青筋。
祁梦蝶突然扯断发簪，乌发倾泻的刹那将簪尖刺入他后颈伤疤："模仿我在雾都号打过的强心剂配方。"簪尾暗格滚出的药丸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那是昨夜从陈夫人酒杯边缘刮取的沉淀物。
爆炸的余震中，通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祁梦蝶的耳膜捕捉到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与三年前炸毁的敌特电台发报机的启动频率完全一致。
她将染血的克隆地图按在周云帆胸口："西南偏南15度，每七步会遇见......"
话音未落，十二具人形机械破雾而出。
它们关节处镶嵌的孔雀石与陈夫人的项链同源，瞳孔扫描的红光锁定了周云帆军装上的血迹。
祁梦蝶在头痛欲裂中看清机器人胸腔的玻璃舱——那里悬浮的液态物质，正是雾都号沉船时泄露的生化燃料。
"别碰它们后背！"她翻滚着躲开机械臂的横扫，记忆宫殿的某个抽屉轰然打开。
三年前锅炉房爆炸前，压力表指针的颤动轨迹正与此刻某台机器人抬肘的角度完美契合。
她将袖扣甩向周云帆："打第三肋骨的铆钉！"
男人在空中接住暗器的瞬间，易容面具终于彻底脱落。
他原本冷峻的面容在红光映照下竟与机械守卫有三分相似，这让祁梦蝶想起张将军府邸那幅被火烧过的全家福。
但此刻容不得细想，她借着周云帆抛来的牵引绳腾空而起，发丝扫过机器人头顶天线时，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通讯装置，而是微型化的潜艇螺旋桨。
"34.7圈！"她嘶喊着将药丸塞进周云帆口中。
男人喉结滚动间突然暴起，军靴踏着机械守卫的膝关节借力翻跃，染血的袖扣精准嵌入第三肋骨的铆钉缝隙。
被击中的机器人突然僵直，胸腔燃料舱开始不规律地膨胀，其他守卫的进攻节奏随之出现0.3秒的卡顿。
祁梦蝶趁机扯开领口的盘扣，露出锁骨下方用特殊药水绘制的柏林地铁图。
那些荧光线路在猩红雾气里扭曲成新的密码，她沾着周云帆的黑血在地面画出残缺的日式俳句。
当最后一个假名完成时，所有机械守卫的瞳孔扫描仪突然转向岩壁——那里新浮现的德文字母正在渗出血珠。
周云帆的指尖抚过袖扣沾染的孔雀石粉末，在机器人燃料舱膨胀到临界点的瞬间，突然露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冷笑。
祁梦蝶瞥见他瞳孔深处闪过的幽蓝光芒，那抹熟悉的冷光让她想起雾都号沉没前，某个混入救援队伍的敌特医生手中的手术刀......金属断裂的脆响在甬道炸开，周云帆的袖扣在第三根肋骨处迸出青紫电光。
机械守卫胸腔的液态燃料剧烈翻涌，折射出孔雀石特有的磷光，那些幽蓝波纹沿着纳米丝线急速扩散，竟在穹顶交织成陈夫人跳狐步舞时的星图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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