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来了？”云卓脸色一变，凝重起来。
此时凳子上奄奄一息的慕琇，眼神中却骤然迸出明亮光芒，顷刻间忘记了她的秘密是厂公自大抖落出来的。
“厂公大人来了？他，他一定是来救我的，我就知道，他对我还有情……”慕琇激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厂公带着几个太监，大马金刀走进正院内，很快注意到狼狈的慕琇，却皱了皱眉，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疑惑。
她这又是犯了什么蠢，让人给弄成这样？真是没用的东西！
慕老爷和慕夫人却不知道厂公的心思，真以为他是给慕琇撑腰来了，吓得瞬间抖若筛糠。
“大人，我们没想下重手打她，不会让她的孩子小产的！”慕夫人慌不择言：“我们，我们只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以示警戒，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啊！”
厂公轻嗤一声：“本公这次过来，不过是圣上的旨意，给将军府的亲家也拿一些赏赐罢了。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她和本公之间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他漫不经心道，慕老爷和慕夫人却愣住了。
原来厂公今日过来，不是为了慕琇？
趴在凳子上的慕琇也愣住了，有些绝望，很快泪流满面：“厂公大人，您救救琇琇吧，琇琇受不住这家法的，求求您了……”
厂公却并不理会她，淡淡转向慕璎：“呦，宋夫人也在这儿啊，倒是本公小瞧了宋夫人，您可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有本事到，让他派出去的那么多杀手，全都一去无回。
云卓压抑着怒气，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慕璎知道厂公不会动手，他是带着圣上的意思来的，如果此时动手，圣上必然大怒。
她冷静回击：“多谢厂公大人，慕璎不过一介小女子，发挥不了您在朝堂上的那般大作用，大人实在是谬赞了。”
厂公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他今天不能对慕璎动手，也自然没心情和慕璎逞口舌之快。
倒是慕老爷硬着头皮上前：“大人您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喝杯茶，您看怎么样？正好下官也有些话，想和大人聊一聊。”
至于什么话，在场之人大概都能猜得到，只是没想到，慕老爷为了慕琇竟然真的豁出去了，敢和厂公谈判。
慕璎盯着慕老爷弯到佝偻的背脊，倒是没有再心痛，只是心情也变得烦躁了一些。
出乎意料的是，厂公竟然真的答应了下来。
“好啊，那本公便来尝尝，这慕府的茶怎么样。”
这谈话是绝对保密的，整个会客厅里，便只有慕老爷、慕夫人和厂公三人。
厂公轻啜了一口茶，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优哉游哉的样子，似乎真的只是做客而已。
慕老爷给厂公奉完了茶后，便小心翼翼道：“大人，您看小女今天的惨状，皆是因为肚子里那个孩子所起……当然，下官绝不是不喜欢大人您的血脉，只是这女子未婚先孕，若是传出去了，始终是个丑事啊……”
他愁眉苦脸，见厂公不接他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补充道。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小女的胎儿现在月份尚小，还未显怀，可若是再过一段时间，这事便瞒不住了……大人，她执意留着这孩子，到那时候，哪里还会有人家要她呀？”
他越说越痛心，竟然开始抹眼泪来了。
厂公透过袅袅的白雾，冷眼盯着他：“然后呢？”
“然后呢”三个字似是一道雷，重重劈在二人心上，二人对视一眼，惊慌失措。
“这个，大人……这孩子毕竟是您的，该怎么处置，自然是由您来决定啊。”慕夫人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和声音：“琇琇现在也是您的人了，除了您以外，也没人能娶她了……”
“原来如此。”厂公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是想让本公迎娶慕琇，对她负责。”
终于从他口中听见想要的答案，二人心中终于闪过一丝希冀，轻轻点了头。
厂公将茶杯中剩余的茶一饮而尽，茶杯在大掌中转了一圈，他神色玩味。
这两个老不死的东西，凭什么觉得他会娶这个蠢货？慕琇嫁不嫁的出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可以动手的话，他还真想把这两个老家伙也都抓到审讯室里头去。
他重重放下茶杯：“想问婚期是吧？”
慕老爷以为他打算答应下来，连忙急切道：“大人您定，只要您这边方便，慕家怎么着都成，慕琇那孩子也一样。”
可厂公仅是意味不明哼笑一声，起身悠然离开了，夫妻二人连忙也起来去送，却不敢吱声。
直到厂公留下宫里的赏赐，带着太监们离开此处了以后，厂公也一句话都没给他们留。
站在慕府门口，慕老爷只觉头疼得厉害。
慕夫人也心乱如麻，可还是试探性问道：“老爷，琇琇已经挨了一下了，剩下的家法，我看也不用继续了吧？她是个体弱的孕妇，再这样折腾下去，今儿个保住了命，生产那天恐怕也要九死一生。”
慕老爷疲惫捏了捏眉心：“就按照你说的做吧，方才厂公态度模棱两可，依我看，他未必就不能娶琇琇。”
“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夫人吓了一跳：“莫非，你是想留着琇琇的孩子，看她能否真的嫁入东厂？”
“不错，我这官位十余年未曾动过了，怎么搞好关系也不行，本来还指望着璎璎的夫婿能帮帮忙，结果那个宋苍软硬不吃！”
慕老爷烦躁地继续讲：“若琇琇的夫婿是个有本事的，就比如厂公这种人，说不定咱们慕家可以借着这层关系，也扶摇直上呢。”
这一番话，把慕夫人说得也有些心动了。
她心中惴惴不安，又有些隐秘的兴奋：“这招能行吗，那可是厂公啊，咱们真能拿捏的住？”
“咱们拿捏什么？能不能拿住他，不还得看琇琇吗？”慕老爷急道，而后沉沉叹了口气：“走吧，琇琇那孩子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还有烂摊子要我们处理呢。”
二人心中各怀鬼胎，并肩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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